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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艾不会死,但她怕痛,更怕乱七八糟的事态发展。她用力拽安娜,拽不动。
“单兵机甲,不足为惧。”安娜说。
法艾又去拽小雀,也拽不动。
“为什么先问她?我不走。”小雀说。
“哎,你这小孩……”
法艾愣住了,呆呆地抬头望着「石像鬼II」。只见那机甲做出像人一般高举过头的持剑姿势,尽管在禁飞区失去了动力,却借助重力发起雷霆万钧的俯冲。
不行,躲不过去了啊。
亚托莉怎么会突然开着机甲杀到?不,机甲应该来时就藏着,大概是被安娜盘问之后察觉到小雀的身份暴露,于是撕破脸皮打算“劫法场”了吧,只是没想到法艾其实是友方。
但是这里有一个小小的问题。
无论法艾在或不在,安娜都会对小雀紧追不舍,又可能已经顺利将她逮捕,准备押送回去——就比如现在这个情况下,亚托莉要如何保证这浑身的一刀砸落下来,身体素质全然是普通人的小雀一定会没事呢?
她……不会根本没考虑过吧?
安娜一副气定神闲胸有成竹的态度,甚至没有去看迫近战场的亚托莉一眼,双手抱胸、跷着二郎腿,双眼始终紧紧盯着小雀。
以她的战斗力,只身迎击「石像鬼II」应该连衣服都不会擦破吧。于是,现在就以逸待劳……的意思吗?
而坐在她正对面的小雀也是一言不发。
在黄昏的光线中,她的侧脸被映得橙红。
她闭上了眼睛。
像是终于下定决心离家出走的少女,站在玄关处向着空荡荡的家中告别似的。
——法艾好像知道她要做什么。
出发前莫忘天魔女说到,人类和猫耳娘派往比邻星B的第一批拓荒舰队,为了维护神话信仰,通过某种手段将这颗受控于不稳定三星系统的死寂星球改造成了如今气候温和的宜居星球。
她当时卖关子没有透露这个方法,难道是算准了莉姆莉尔和法艾一正一副两个葬仪师登陆,凶险阴暗的“业力”会摧毁这里的风水和龙脉之类的玄学东西,让它重蹈艾雷德尔的覆辙吗?
但法艾小姐其实在和小雀一起摔进河里的时候终于察觉到了这个问题的答案。
当时她在水中默念简化版魔法名,其实只是为了启动「23+38」姬骑士形态,想着拼了老命或许能拖延一会儿……
但在装填No.38的时候,「再造余火」的力量让她看到了意料之外的真相。
河床是金属锻造的。
而她的视线没有停止,穿过河床看到了这颗星球的深处。
她看到了机械结构。
层层叠叠,无数、无数、无数的机械结构。
…………
小雀没有看亚托莉,没有看安娜,她的眼睛里只有法艾。米色的双马尾轻轻摇动,同时背叛了宗申人和猫耳娘的盗贼少女笑了,因为她知道还有法艾老师站在她这边。
刚刚入夜的天空忽而重新点亮,如同落日后的第二次破晓,原来是大灵峰的另一座山头崩开了一个口子,太阳短暂地再度露出了真容。
小雀知道,笼罩自己的漫漫长夜终于结束了。她用如释重负的语调,清脆而有节奏地念道:
“「百·骑·起·立」。”
——刹那间,天崩地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