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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我有些担心,从一间“病房”来到另一间病房的她,会不会被勾起一些发自内心的恐惧,然而正如被名为薰的护士温柔以待之后的状态那样,那孩子对柳妈妈,似乎产生了难得的安全感与亲近。
所谓“柳妈妈”,指的是孤儿院那位姓柳的负责人,院里的孩子们都这么叫她,我和小伊虽然没道理沿用此称呼,但单小喵对此并无抵触,毕竟她本来,就没有可以称之为“妈妈”的人。
午饭时,我和小伊的桌边好几次飞来了奇怪的东西,糖果,纸团,矿泉水的瓶盖……抬头看时,一群孩子中总是有人在偷瞄着自己。
小伊朝他们笑了笑,不知何时起,她对这种打招呼的方式已经有些熟悉。
我捧着一本漫画书,在小喵的房间里待了一整个下午,小伊在陪着她聊天,我不擅长刻意寻找话题,只是安静地呆在一边。
或许是因为过于流连这无聊而不无趣的日子,明明到了回家的时间,我和小伊却谁也不肯首先提出这一点,只是等着对方发话,自己妄图扮演那个被迫起身的人,消磨着,消磨着,手上的漫画书换了两册,喷气单轨车的最后一班也错过了,便只好,或者说是如愿,在孤儿院住了一晚。
以酸痛的手臂为代价,我和小伊挪开床头柜,合力把房间里的两张床拼在了一起,小伊睡在中间,双手枕在脑后,天花板上的灯灭了,房间里的光源只余下空调上荧黄色的数字,夜晚并不寂静,夏夜的风,吹来了声声的蝉鸣。
“来打枕头大战吗?要打吗要打吗?”
“喂,这里还有伤员呢。”
“我、我没关系的。”
“怎么可能没关系……”
第二天,柳阿姨找我和单小伊聊了一会儿,说是有一场涉及我们的官司,准确地说是涉及我们的父亲,但既然斯人已逝,关于财产的纠纷,很自然地落在了我和小伊头上。
当然,年仅十二、十三岁的小伊和我,有相当正当的理由不亲自出庭,一切都由孤儿院委托的法律援助代理。小伊对此完全是无所谓的态度,“哦,这样啊”,她这样随口应道,的确,这些细枝末节,在我们眼里已经不重要了。毕竟在生死之间的大事上,已经经历了太多失去。
“法庭到底是什么样的呢?我很好奇。”
基于这样不算理由的理由,我决定行使自己在被告席露面的公民权利,小伊对此也没有异议。这显然是柳阿姨意料之外的事情,她的神情里写满了担心。
开庭当天已经是6月20日,单小伊穿了身朴素的衣服,大红色的短袖,略微泛白的牛仔裤,或许是因为这些天来日渐消瘦,身体套在里面显得宽松。
小伊摇摇头,否定了我这一推测,她说这套衣服是早些天柳阿姨送的,尺码本来就大了一些,想来也对,短短一阵时间内的体型变化,不至于让上衣连大腿的一半都能罩住。
“这样下去连裤子都不用穿了。”
我这样评价,然后被她打了一下,两个人像幼儿园的一样来回拍了一阵子,才意识到这似乎不是法庭上该做的事情。不过倒也没有什么影响,流程正常进行着,我和小伊虽然身份是被告,但要做的事情,也仅仅是旁观。
然而听到一半,我才意识到这起诉讼并不像柳阿姨轻描淡写的一句“经济纠纷”那样简单,原告的诉求是向我们已故的父亲索赔,而索赔的理由是——
在“4·20”特大交通事故中,肇事司机单东平害死了她的丈夫,十四岁孩子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