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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初的记忆是从何时开始的?
小小的单间既是客厅又是卧室,环抱双膝缩在自以为安全的角落,攥紧的被单是淡淡的霉湿味,视线则停留在对面的墙壁上。
被油烟熏得发黑的砖壁,焦黑向上延伸越来越淡,最终消失于沾满污渍的铁丝网。
铁丝网外是灰黑世界少见的艳丽,细细的藤蔓攀在铁丝网上,枝叶发黑缺难掩枯败之色,但对于他的世界也弥足珍贵。
一个单间大小的世界。
角落前总站着两个高大的影子,逆光下皆是过分曝光的黑白照,早已模糊不清。
两个人影的相遇总伴随着或尖锐与沉闷的吼叫,无数未曾理解过的词汇在吼叫中喷出,撒满整个小屋,也将我的整个世界震得摇摇欲坠。
每当此刻我的选择只剩下抬头……
小小的孩子将呆滞投出,略过眼前摇晃的影子,看着窗外同样摇晃的绿蔓。
偶尔暴雨也会浇洒在砖缝间的杂草上,轰鸣用拳脚将尖锐镇压后摔门而出,剩下的人影总会在悲哭倾倒或捏拍揉打中,任选其一作为另一场发泄。
遭遇后者的孩子只能将身体缩得更小,有些麻木的呆滞没有让他流下一滴眼泪更不可能有痛哭哀号。
更可怕的是话题的偏移,兵戈在一瞬间尽数倒戈,两个人影找到恼怒的根源,尽数轰洒。
最期待的时间是吃饭,但期待的并不是期待本身,而是餐桌上会出现难得的沉默。
蒸煮得稠烂的白菜上零星的油花,饭粒中偶尔的黑色偶尔碎石般的硌硬。
孩子坐在最高的椅子上勉强能夹到没有几片菜叶的白菜梗,座下仅余三脚的椅子难免摇晃,孩子轻薄的体重维持着难得的平衡。
椅子轻摇的“喀吱”声中,两个高大的人硬相对而坐,默默地咀嚼,筷子却铅铁般沉重,许久才夹起然后在嘴边凝固,阴影中的眉角皱起,另一边多了弥散在空气中的白烟。
拮据吗?孩子还未能拥有这个概念。
奢侈品也是有的,理应称呼为母亲的人揣着金色的小巧的钟表,与墙上的那个沾满灰尘的圆盘完全不同,尝试性的触碰换回了打骂。
孩子很少有出去的机会,世界被明显地分为两个部分,家里和外面,像是不想让别人知道这个孩子的存在。
当然那时的孩子没能想通如此复杂的事,只知道家中从没有拜访者,自然也没有同龄的朋友。
嗯,可能是因为自己太丢人了不能让其他人看到,给爸爸妈妈们丢脸。
家中经常有仅留孩子一人的情况,这时孩子总会呆在那熟悉的角落,安安静静地发呆或将脑袋埋在膝间小憩。
永远不会忘记那一天,并不响亮的铃铛闯入寂静得似无人的小屋中,小憩中的孩子被这支零的片段唤醒,迷茫、好奇与些微的畏惧中,小小的孩子搬上三脚的椅子踮起脚尖恰好能趴上窗框。
越过纱雾般将视线切得零落的铁丝网与摇拽的绿蔓,屋外是一个不同于屋中的世界,来往着稀疏但真实的车与人,几个歪斜着红领巾、穿着污烂衬衫的孩子抓着风车在奔跑嬉闹,并不繁华的街道,墙灰剥落露出砖石的灰白建筑,残破中生出的星点绿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