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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赫3岁半的时候,苏斓曦再一次把他送到了幼儿园,这次遇上了一个年轻利落的老师,情商很高,不像上次那个老师是个中年大姐,早就学会了虚与委蛇那一套。
果然这次王赫表现得不错,老师也很注意发掘孩子的优点。王赫的优点是走线特别稳,就是班里画两个大圆圈,让孩子们头顶着书,绕着圈走,看看谁的书不掉,步伐稳。那个视频苏斓曦珍藏起来,放在QQ空间里,比自己取得成就都开心。
每天早上,苏斓曦先收拾好自己,然后儿子还在打着小呼噜,她就把衣服找出来,不忍心叫醒儿子,一件件地帮他穿上,那些年缺失的母爱,总算是全部都弥补上了。等到穿上了鞋,儿子还没醒,苏斓曦就或抱或背地步行送到幼儿园。因为幼儿园与她家只隔着一条马路,很方便。
去幼儿园,王赫还在懵懵懂懂中,所以没有别的孩子那种撕心裂肺的哭。苏斓曦再回家,骑上电动车,去上班。
工作的时候,苏斓曦总是效率很高,想在最短时间内做最多的事情,最好不要加班耽误接孩子。因为是私立幼儿园,放学时间比较晚,所以苏斓曦下班时间接孩子还是比较从容的。为了孩子的成长,苏斓曦给孩子报了幼儿园的泥塑、葫芦丝班,让孩子在玩中学,找到兴趣所在。
大部分的时间,都是苏斓曦自己带孩子,完全就是丧偶式育儿。
这一年,苏斓曦的单位为了化债,内部消化一块土地,决定给老师们盖集资房。集资房就是先集资,再建房。第一笔集资是3万元,但是苏斓曦存折里只有1万七千余元,平时交单位宿舍房租、水电费、给孩子买奶粉,家庭杂七杂八的开销,都是她承担,根本剩不下什么钱,其他都是王青山拿的。他们选择的是最大的房子,原因是王青山说,最大的肯定是最好的,暖气也最热。
这时候苏斓曦才知道,王青山手里有钱,只不过她控制不了。用他的话解释就是,他的钱左手进,右手出,一定要有流动资金才行,钱在手里根本捂不热。
第二笔集资是要交20万元,对他们来说就比较困难了。这时候很多人支撑不住了,有的人把集资的名额卖掉了,卖了3—5万。苏斓曦的公积金贷款名额一直没用,她联系了一个同在高校的初中同学做担保,贷出了20万元。贷款期限是15年,每月还款1400多元。
第三笔集资要交30万元,又有一部分人放弃了。王青山从生意合作伙伴那里东拼西凑搞到了17万元,剩余的13万元,苏斓曦以五户联保的形式,用信誉向一个小的商业银行贷了款。贷款方式是单位帮助提供的,高校教师的信誉还是值些钱的。
交上这些钱是一两年之内的事,把王青山的流动资金全部抽干了,苏斓曦也背上了两笔贷款,因为是以她的名义买的房子,所以都从她的工资里扣。苏斓曦感受到了没钱的痛苦,两年基本没有买过衣服,就连儿子买玩具,她都要劝儿子,我们要买大房子,没有钱了。
更可怕的是,苏斓曦的工资不足以覆盖两笔贷款还款,因为商业贷款年限很短,还款压力很大,她不得不经常跟王青山要钱还贷。王青山后来控诉她,“买了破房子,把我的血都快抽干了。”对于没有任何外援、只有原生家庭拖累的小家庭来说,迈的步子太大,劈着大腿,扯着蛋了。
两人因为没钱经常吵架,苏斓曦抱怨他赚钱少,王青山说别指望我自己,你也可以多赚点钱啊。同事中,已经有人在透支信用卡了,通过商户刷出钱来还贷,利用好账期差,把贷款还上,亏点手续费。
苏斓曦无奈地说,我平时得上班,还得接送孩子,怎么赚钱啊,难道去卖啊?
王青山说,你多申请点信用卡,利用好账期,也能把贷款还上啊。
苏斓曦自从上班后,很少跟他要钱,家庭开销基本都是自己一力承担,所以跟他要钱,他受不了。
两个人经常吵,吵得感情都淡了,不再互相关心,各自忙自己的事。苏斓曦等晚上孩子睡着后,开始学着写些重要的稿子,赚点稿费和注意力,希望事业有所提升。王青山回家的时间越来越晚,有时候回来了也是在车里睡一觉再回家。
两人早已分房,王青山说孩子睡觉不老实,他睡不好。
本来已经有了一套新房子,但是因为苏斓曦决策失误,导致必须再买一套,单位住房的诱惑力太大了,这些年他们经历了暖气不热,商品房这样那样的问题,在新区买的商品房,装修还要被附近村民盘剥一层。
紧接着,第四笔集资的通知也下来了,还要交25万元。苏斓曦和王青山彻底没辙了,如果再交上这些钱,就已经是68万元了,在那个低收入的时期,简直就是要命了。
王青山的母亲也渐渐有了意见,觉得是在苏斓曦单位买的房子,会有顾虑,冷嘲热讽道,买了房子,就都饿死了。那潜台词就是,王青山已经好几个月不给她交生活费了。
单位里又帮助想了新办法,有房子的可以办理抵押贷款。王青山说,你把那套房子卖掉吧,我不管了。或者你就做个泥腿和无赖,就是不交,看他们能怎么办。苏斓曦很老实,这样的办法使不出来,于是还是乖乖用新区的房子作了抵押贷款,贷了28万元,交上了第四笔集资款。
很多老师已经陆续撑不住了,卖房子的、卖号的,以大换小的,以小换大的,哪里有交易,哪里就有市场。
苏斓曦已经接近崩溃的边缘,而这时王青山的店铺经营也出现了状况,店铺所在的道路挖开来装管道、修路,就没有消停过,生意也不景气。他四处去找店铺,打算换地方经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