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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想要离开，并没有我想的那么容易。
“你不能走，柳先生。”一个扎着红色单鬃，穿着凸显胸肌的紫色T恤和牛仔裤的男青年拦在了我的面前。他的带钉子的皮手套在胸前怼着，看样子，如果和他硬碰硬，会被打个半死。
“这又是什么意思？我又帮不上什么忙，让我还待在这里干什么？”我没心思和这家伙在这里纠缠，甚至想要硬凭速度闯过去。但想到之前被偷袭的经历，还是忍住了。
“恰恰相反，你能帮上很大的忙。你是要去找那个女孩儿吧？”
看来没有不漏风的嘴啊。没想到这么快，就有这么多人知道了。
“你知道的话就让开。”
“那可不行。那个女孩儿可是挺厉害的，给我胸口留了道大疤。”他掀开衣服，露出那道裂谷般横贯的痕迹。“但是她就是不愿意和我们合作。我想，你在这里的话，她应该就会愿意了。”
他们想用我来要挟红骨，让她也参与到他们危险的“革命”当中？我想都没想，就猛踩油门，直直地冲了过去。
然而，他就站在那里，伸出双臂。轻而易举地将我连车带人一起停在了半空中。
“我说了，是‘合作’啊，柳先生。你不是一直在帮助我们这样的感染者吗？那你有没有想过，怎么样才能一劳永逸地，让所有的感染者都能像正常人一样活着吗？”
这家伙虽然看着粗鲁，脑子却不傻。他的问题我早就想过，但是想实现谈何容易。
而且，再高尚的动机，在胜利的果实到来的那一刻就会被遗忘。人们只是永无止境地进行着互相压迫、互相剥削的循环——
而下一次，谁会成为那只兔子呢？
逃掉是不可能了。我被关押在一个简易的铁板围着的房间里，只有来送饭的刃能告诉我当前的时间。
“你说你，为什么就非要跑呢？你可是英雄啊，大家都希望你多留在这里一会儿呢。”从门下递来盒饭的时候，刃还不忘絮叨了我几句。
“不是被你害的么？”我倒是也没有事做，也就顺带和她聊上了。这牛肉饭的味道我可是挺熟悉。围城内的速食盒饭差不多都是这个味道。但对外面的人来说，这应该是难得的佳肴了吧。
“哈？我可是好心。她还不清楚是个什么状况，万一把你给解剖了，我们都不知道去哪儿给你收尸去。”刃站了起来，她个子挺高的，从铁板的上缝刚好能看到她那双活泼的棕眼睛。
“这饭也是你们打劫来的？”
“算是吧。不对，你怎么知道的？难道你真是间谍，只是一直伪装成医生想博取我们的信任……”
“我不是间谍，也不是医生，只是个送快递的。至于怎么叫，那都是你们一厢情愿的想法。”我三两下把饭刨完，从下面又把空饭盒递了出去。
“你吃的也太快了吧！”刃的语气显然是被吓到了。
“这味儿我天天吃，都吃习惯了。”
“好啦，再和你聊我也要被怀疑是间谍了。晚安。”
从门的上缝处，我看到了刃挥着的半只手。或许，和他们合作，也不全是坏事吧。
灯熄灭了。这下就一直是晚上了。
我躺下来，面朝着空荡荡的天花板，回忆起了与红骨相遇时的经过。但不知为何，曾经惊心动魄的经过里，我却只记起她羞涩的模样，和那绣上梅色的绢肤。
我之前不知道，是谁说过爱是盲目的，爱上一个人就会忽略他的缺点这种愚蠢的话。可能是现在的我说的吧。
在我的脑海里，那个红骨变得愈发完美了，她的脸颊泛着绯红，却面无表情，只是用舌尖挑起我的动脉，然后轻轻地咬断。而我在这血脉贲张之中，却丝毫感觉不到疼痛，而是得到了某种解脱。
“好臭。”可能是听到了熟悉的冰冷声音，我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确认，然后就看到了本应出现在刚才的梦境里的一幕成为了现实。
她还想把鼻子凑近些去闻，我却触电似地躲开了。
“红、红骨！你、你是怎么进来的？”
我很激动，也很尴尬，但又不敢发出太大的声音。好在红骨应该也不明白发生了什么，我在她心里的地位也不会一下子崩塌的吧。
红骨沾血的食指所指的方向，一扇门中门已经打开了。显然这就是原因了。锯开这种铁板，对她来说的确不是什么难事。但当我想要夸奖她一下的时候，她又把鼻尖凑近了我的裤裆。
“好奇怪。”
“喂，现在不是做这种事的时候吧？我们不是得逃出去吗？”我被刺激到了，一不小心没控制住自己的音量。
灯一下子亮了。“你果然来了啊。”刃得意地望着我们两个，她的身后还跟着一群变异者，包括拦我车的那个红发男。“怎么说，还逃不逃了？”
红骨凶狠地瞪了刃一眼，竟然把她吓得后退了半步。“这、这是什么眼神啊……喂，你也管管她啊，我们的大英雄。”
“别生气，红骨。等会儿让你闻个够，好不好？”
这个条件好像红骨还能接受，于是就把头靠在我的怀里，安静下来了。
无端的争斗，至少在现在，是毫无意义的。我不能为了避免将来可能发生的危险，现在就把她置于险地。
但无论如何，她已经站在了天平的另一端。
而我，是与她等价的砝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