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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京城
潇湘南苑
“墨儿，辛苦了。”
许墨从舞台退下，不理那些叫嚣着还要再听一曲的看客，回到了供艺伎暂时休息的地方。和他搭话的这位叫涂凝霜，是许墨刚来这里时就贴身看护着他的女伴。
“多谢涂姐姐。”
接过涂凝霜手里端过来的茶，许墨向她道谢，然后缓缓坐下，却也没忘了平日里的教导：
他双腿并拢，后背轻弯，用手轻轻抬起杯盖，檀口微吹，散开有些粘连的茶叶，并凉盏中有些微烫的水，才慢慢送到嘴边。
一旁的涂凝霜看着许墨的举动，微皱的眉头逐渐舒缓，带上了一些笑容。
趁着许墨饮茶之际，她适时地开口，“墨儿，今天你不必再到台前招待客人，桃姐说了，让你梳洗打扮一下，去见一位贵客。”
桃姐即为这间潇湘南苑的老鸨，不知本名，是个半老徐娘的美妇人。
“奴家知道了。”许墨听到她的话，一边把手中捧着的茶汤放回案几。
手的力道没控制好，那壶盖偏移杯口，水溢出了一些。
涂凝霜没注意到茶杯的异样，只是好奇，“你就不问问来见你的是个什么样的人？”
听见这句话，他抬起头来看着涂凝霜，就这么看着，也不出声。
“怎么了？为何这般看着我？”
涂凝霜没有回避，而是端详着这张由她精心装扮过的脸颊，素手抬起，拂上了那双眼神旁边的一缕青丝，很自然地把它揽到脑后。
许墨的底子非常好，不加雕琢便媚骨天成。她为许墨化的淡妆只能算作锦上添花。
当真是世上一等一的美貌。
只可惜此等样貌到了今天就要坠落凡间，惹上尘埃。
说这番话的时候涂凝霜也不知怎么的，有种强颜欢笑的感觉。
“见与不见，皆不由奴家做主，只能听命而为。既然如此那又何必计较来者是谁呢？等到见了面，自然就会知道。”
许墨脸上看不出喜怒，仿佛是知道自己早晚都会有这么一天，耳濡目染之下已经逐渐习惯，面对她这般亲密的举动，也没有任何表示。
涂凝霜脸色复杂，把手抽回在身前，声音慢条斯理，和他的语速同步地惊人。
“你这般性子，可不受客人喜欢。待会儿见了客人面，可不能再如此怠慢，失了礼数。”
“来的那人我提前见过了，是个眉清目秀的青年人，衣着不凡。他腰间悬了三尺之剑，是有些修为在身的。你若委身于他，不算是件坏事。”
这些话说到一半的时候，她已不自觉地转过身去，背对着许墨。
“一切全凭涂姐姐做主。”许墨面上表现得依旧无动于衷，对于她说的这番话，他似乎并未放在心上。
他知道自己的下场，何况这些天下来许墨已经接触到了不少人。
流连于皮肉之间的肤浅货色居多。有人在场，这些人是彬彬有礼，大有君子风度；换了私下相处不久，本性便会逐渐暴露，交谈之间的那些话也会更加露骨和不堪入耳。
许墨如今的美貌和才名外显，潇湘南苑极为看重这位新晋的花魁，不会让那些人轻易得逞。
宋国「1」皇帝禁绝烟花场所由来已久，断了青楼财路，也让那些达官贵人失去了发泄的去处，却逐渐滋生出男男之风，不算在明面抵触天子、对抗朝廷，官方和权贵心照不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