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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智没理会，接着说道:“如果严肃处理了何向远，那他会不说出真相吗？银行流水一打，是谁在搞鬼一清二楚。”
后面那句“你要怎么让他背锅”她克制住了没有说出口。
高子鹏对黎智这个比他小好几岁的女孩子有种刻在骨子里的敬畏，毕竟在酒桌上见证过无数次她的魄力了，他试探地说道:“那，就当没发生过？反正钱也是给胡总了。”
顾泉的表情有些松动。
“你们两个现在补签字，证明你们认可这些费用的发生，如果审计出来你们怎么解释？”黎智反问道:“而且你怎么确定只会有这么多吗？以后再有呢？”
就像林媛君所说，这件事可大可小，不光是对何向远，对公司也是这样。一般来说这点金额审计组根本看不上，可如果遇到人家想较真呢？如果有人想搞胡烈，甚至想搞顾泉和公司呢？他们真的甘愿担上这个风险，钱还都是别人贪的？
顾泉卸了劲，“那你说怎么办？”
黎智看向前方，眼神很坚定，“钱要追回来，人也要处理。”
散会后，顾泉显得很疲累。她抬头看向另一边正在低头思考的黎智，突然对这个曾经亲密无间的搭档有了一种无力感。
这件事她从一开始的愤怒，惊讶，再到现在的犹豫挣扎，只想快点息事宁人。可反观黎智，她好像从一开始就预料到了事情的真相，而且从来没有动摇过处理的决心。
这么多年了，她还看不明白职场上阶级差异吗？
“你真的打算逼胡总把钱吐出来吗？”
“不然呢？”黎智头都没抬一下，“你们也可以陪着一起造假。”
“你知道这件事情其实算不上什么事吧。我在总公司的时候，领导买了个指甲刀都要下面的人想办法报。”
黎智的动作顿了顿，“我知道，我还知道如果何向远没有选择伪造签名，而是直接找到你，这个字你也会签，因为这种事再常见不过了。”
顾泉没有否认。
“十万，听起来不多。”黎智嘲讽一笑，“上个月业务很忙又撞上了评选，公司从上到下除了他，每个人都在加班，我打的加班费申请他看也不看就驳回了，加在一起不超过五万块钱，可他觉得我们都不配。他每天十点半慢悠悠地到公司，发完疯骂完人添完堵下午三点多就走，公司每个月给他发两万多的工资，他想吃什么想喝什么就要办公室想办法去买，全家出去旅游的钱还要让别人从账上给他走借支，就这样，他还要想办法在底下搞钱。”
黎智做了个深呼吸，平复了下心绪，“十万块钱，基本上是公司所有基层员工一个月的工资，他就这么拿去了。法律上，公司制度上白纸黑字禁止的事情，所有人都觉得正常。”
顾泉有些恼怒了，声音大了不少，“社会就是这样，你能怎么办？”
“社会是什么样的由他们说了算吗？”黎智拍案而起喝道，“法律没有规定，国家没有倡导，几个蛀虫的行为怎么就配扯上全社会了？”
顾泉讲不过她，“你不要这么幼稚……”
黎智冷静了下，慢慢地说道:“我们两个是一点一点地从下面走上来的，从一个月三千块钱，到后面担着个副总，副总助理的虚衔，你涨了两千块钱我涨了一千，一直到现在公司慢慢稳定了，因为业绩不够好，我们每个月的工资也只是才和其他公司的部门经理持平。可我敢问心无愧地说，我做的事对得起我挣的每一分钱，我没有报过一笔私账，没有拿过一笔回扣，凭什么我要忍别人在我眼皮子底下掏钱？”
顾泉终于吼了出来，“他是领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