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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燃燃，阳宝，下来吃饭了。”楼下传来外婆的吆喝。
“好的外婆！”
我往前试卷上一趴，遮住题目，勾着头对祁燃说：“我饿了，学不动了。”
“这张试卷，我讲清楚没有？”
“当然清楚。可以去吃饭吗？”
“画的公式和知识点要背，下次我会检查。”
“背背背，一定背。我们去吃饭吧？”
“错题要订正，类似的题型也要多练几题。”
“一定一定。我们可以去吃饭了吧？”
“嗯。”
祁燃放下笔。
—
祁燃的出现，是命运馈赠给我的礼物——包装精美，层层细腻。
像沿途最美的风景，让我忍不住把脚步放得那么轻，那么缓慢，闭上眼去感受其间的每一片花飘落的声音。
哪怕不敢贸然往前跨出一步，却也不甘心全线溃退。
“向阳，你能不能把窗帘拉上？”祁燃坐在我身边讲题的第二天，就提出了这个莫名其妙的要求。
我突然想起，那栋谜一样的房子，总是拉上窗帘，密不透风。
我拉上窗帘。
厚重的窗帘拦腰截断了所有的光，房间瞬间暗了一个度，说不出的沉闷。
“见点阳光不好吗？太闷了。”
“烦。”
我瘪着嘴，不敢说话了。
—
整整一个寒假的相处之下，我还是没太搞懂祁燃。
搞不懂他的举止为什么会在某些方面略显怪诞。
明明还在上高中，却一点也不低调的染着一头嚣张的银发。
有时看得出他明明那么难过——难过得都好像快要支撑不住。
我小心翼翼地凑近他，试图安慰他，他却会用那种薄凉的，不可一世的语气应答。
到头来，体无完肤的却是我。
总而言之，凡此种种的神秘让我想靠近——不顾一切也好，体无完肤也罢。
但无论下了多么大的决心，最终却只能站在离他几步远的位置，止步不前。
我自认为，从小到大本本分分算不上，但几本没什么胆量做太冒险的事。
但如今看来，最冒险最疯狂的事情似乎就是喜欢上祁燃。
他刻薄过后的温情会让我偶而把持不住，他的轻狂有迹可循，却也在必要的时候不失理智。
祁燃，你实在太别扭了——和你说话的方式一样别扭。
他说：“向阳，过来帮我。”
我刚刚靠近，站在他身边想给他打下手，他又说，“行了，别添乱了。”
明明不久前还给我放那只可爱的孔明灯，让我感动得一塌糊涂。可我兴致勃勃在网上买花灯，拿图片给他看，问他哪个好看的时候，祁燃看也不看一眼，脱口而出，“都不好看，幼稚。”
祁燃，我们俩相比——好像还是你更幼稚一点。
祁燃有时候会笑笑，心情好了俯下身打趣我。时不时开个玩笑，讲些小故事，有意无意说一些让我脸红心跳的话。
有时候极度耐心，桌子上总是摆着洗好的草莓、削好的苹果，或者去皮的柚子。
这让我欣喜之余还有点心虚。差点以为这场爱恋可能是双向奔赴的时候，他眼里的暴戾，厌烦就会不经意流露出来。
“喂，你就不能好好说话啊。”我气汹汹地冲他嚷。
他不闻，脸色低沉的让人发怵。
我耸了耸肩，不敢再多一句埋怨。
所以有没有一种可能，谁也走不进他的心。
但是，某些程度上，某些时刻，我们都可以不用去思量世界上那么多嘈杂的事情要先去顾及哪一个。
比如我把画架支在院子里，画世界万物。这个时候的祁燃就会安安静静坐在离我不远的地方。我沉浸在由夕阳酿制的美好中。这种时刻于我而言无比美好，每一分每一秒都无比美好，像一地苍白的雪沿被人沿途洒下亮晶晶的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