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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女揽着泠清霜，一路飞至她在洛城附近山中修建的一处洞窟。
细雨微湿，烛灯飘摇。
方才四五点钟，天空便昏暗下来。岩洞外充满潮湿的气味，洞窟内却十分干燥。
地上覆有兽皮做的软毯，不失柔软与温暖。平日里累了又不想回宵月宫时，绾蓿就会来到这里歇息。
她不复先前的喜怒无常，很是疲倦地躺在洞窟的地上。
她惫懒地眯了会儿，睁眼见泠清霜在一旁打坐，便问道：“为何你不跑？”
“没有意义。”泠清霜应声。
“你也可以偷袭我呀，把我杀了这世间就没祸害了嘻嘻。”绾蓿似笑非笑。
泠清霜看都未看她一眼，闭眼修炼着。未觉周遭温度降低了许多。
“你也只是世道造就的可怜人罢了，我何必与你计较。”她忽而说道。
“你说什么？”绾蓿眯起眼，有些生气，“可怜人？我？你同情我？”
“是。”
她起身爬到泠清霜身前，眸色深沉。“我残暴不仁，高高在上，翻手为云覆手为雨，魔道正道见我无不色变！你说我是可怜人？！”
“你可记得昨夜你在我身下分明露出痛苦神色的样子？你不与我计较？正道的剑仙居然是个圣母？”
泠清霜与她对视着，目光如水，千言万语化作一字。
“是。”
“！”
好，好，好的很啊！
看来还是最近修身养性，人杀的太少了！
绾蓿正欲说些什么，陡然喷出一大口鲜血，尽数洒在泠清霜的白裙上，点缀瓣瓣殷红的梅。
“啧。”
绾蓿撇撇嘴，取出手帕擦去嘴角的鲜血。嫌弃自己病恹恹的身子。
泠清霜看着她，若有所思：“你似乎活不久了。”
闻言，绾蓿不再笑了，指尖变得冰凉。那双眼睛也同泠清霜一样，但远比其更为冷漠，眼中没有任何人的倒影。
“那又如何？”
说罢，她强硬拉住泠清霜的手往洞窟深处走去。
泠清霜未做反抗，任由对方牵着自己走。
烛光摇曳在漆黑的洞窟中。向里走去，隐约有风声，水流动的声音。
越往深处走，地形越是错综复杂，有无数条分岔口。绾蓿带她走过十数个通道后，来到一条死路，前方是一堵厚重的墙。
只见绾蓿伸手按动墙壁某一处，紧接着洞窟剧烈晃动，石门大开，其中又是别有洞天。
……
仙器问世以来，正道为争夺此物大打出手，互相攻讦，一时间死的死，伤的伤，已然元气大伤。
传闻有人看到，剑仙在魔宫又与妖女大战一场，从那儿逃了出来。妖女气急败坏，要来洛城屠城。
又不知谁偷偷看见，妖女被大长老击中一掌，受了不小的伤。可是只见妖女取出一面镜子，仙光顷刻弥漫方圆几里，大长老猝不及防被镜子击中，受了重伤。
又有小道消息称，妖女要在洛城与剑仙二番战……
一时间洛城流言四起，谁都知道这种消息不靠谱，说不定是谁用来钓鱼的。可那面镜子……真的让人很好奇啊。
我们正道都死那么多人了，仙器却突然不见踪影了，要是不去瞧瞧，那我们不是白死那么多人了？
而且如果妖女真的受了伤，他们是不是可以……
正是日暮，天色已经暗得完全看不清路。洛城黑压压地挤了一大片人，许多凡人被挤到城外，不得不在附近的荒野露宿。
城外因为这种不公而变得嘈杂起来，时有恶性事件发生。有人想去找个公道，可连城都进不了。他们想把事情闹大，却被当场格杀。
城内也闹哄哄一片，因为各种传言，各大势力的关系尤为紧张，一时间这座小城充满压抑的氛围。
有人隐隐感到不安，但想着人多，于是强制自己无视这种异常。
然而，所有人都是这样想的。
……
距离洛城十公里的某处寺庙。
这里空无一人，将夜的寒风带有恐怖的意味呼啸着。
各大殿每一尊佛像都长着相似的脸，但细一看，每一张脸上的表情、手指的动作都不一致。
先前几位被逐出洛城的公子，抱着身子瑟瑟发抖。醒来时他们已经被丢到荒野，只好互相报团在一起，寻找可以落脚的地方。可他们毕竟是凡人，在白茫茫的荒原迷了路，好不容易才找到这。
佛像的眼睛似乎动了，眼珠转向他们离去的方向。
几人找到僧房，里边积灰，可苦于无工具，只好将衣袍作为坐垫，几人挤在了墙角。
这里无风，温度也稍微暖和些。
他们可怜巴巴地挤在一起，发着烧，试图抵抗漫漫长夜。
月黑风高，天色越来越暗了，阴风阵阵。
远离洛城的荒野，黑色的雪落下。没有温度，也没有任何触感，仿佛无声无息融入肌肤。
荒野如粼粼鬼火，成为累累白骨的茔园。寺庙的僧房，也只剩下一摊黑色的血在涌动。
以黑袍覆盖全身，面无表情的神秘教徒们立于不远处的山丘，嘴里念念有词。
随着时间的流逝，凭空出现一座虚幻的祭坛，无数白色的灵魂与黑色的血液流向祭坛。
更远的地方，有人冷冷地望着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