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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叶知道自己是有点子倔强在身上的。
跟总是保留自己意见、处处含蓄内敛的闺蜜莫桑不同，顾叶从小就是有话直说、处处出头、事事争做第一，不肯放过任何一个机会。
她属于那种，野心丝毫不收敛半点的女人，像朵野花一样顽强地开在风中，自由肆意，不管如何艳丽都无法掩盖底子里的生命力。
小学的时候她就是那种把红领巾带得端端正正、身板除了生病的时候之外时时刻刻笔直的小孩，在老师提问的时候总是高高举起右手。班长、大队长、小组长——顾叶对这一切来者不拒，那时候即使是班上身高比她高一个头的男生也不敢在她面前调皮。
有一次放学时分，班上的几个男生嘲笑另一个女生体质弱老生病，顾叶二话不说上前制止，用她小小的身体挡在女生面前：
“你们干什么？！”
随后就是一顿道理输出，言辞之激烈把她身后的女生差点吓哭了。
几个男生知道再这样下去不仅会吃瘪，估计还会在班主任面前吃苦头，就识趣地道了歉，悻悻离去。
而那个女生，就是莫桑。
莫桑还记得那个夕阳如烟花般绚烂的夜晚，顾叶像个女超人一样在莫桑面前出现，将莫桑从绝境里拉出，向着黄昏下金光灿灿的小卖部走去。
青春期，在莫桑看来是一段相当难熬的日子，顾叶看来也差不多。
不过不一样的是，顾叶不会像莫桑那样想那么多，对未来不那么忧心忡忡。
在高中她选择了自己喜欢的文科，依旧不顾班主任反对参加各种活动，凭借着自己身上的倔劲平衡着社团互动和学习之间的关系。
对于学习，顾叶承认自己不像莫桑那样有天赋，但是她努力了，便也觉得心安理得。
当时顾叶班上的班主任，是一个四十左右的中年女人，总是对自己班上的学生区分对待——成绩好坏、家境优劣、性格高低，甚至性别，都是她的评判标准。顾叶发现她对班上家境好的男生总是特别优待，而顾叶这种成绩一般的女生，就常常成为她吹毛求疵的对象。比如顾叶当班干部哪里哪里失职啦，什么什么时候成绩退步啦，其实都是很小很小的问题。
顾叶从不服输。成绩不行就努力学习，拿别人放假打游戏的时间学，大年初一就开始上网课；有什么不会的就在网上留言问莫桑。
但也有心情不好的时候，顾叶就去找莫桑倾诉一下。
那时候莫桑和她已经不在同一个学校上学。莫桑在另一所重点高中过着同样按部就班的日子。在一些中午午休的时候，顾叶会走上二十分钟的路程——好在两个学校相距不远——去学校旁边的出租屋找莫桑。
然后她们就会在一中校外不远的大理石长凳上聊天散心。冬天的时候，长凳会有一点凉，但也不妨碍两个女孩一起分享学校里开心的和糟心的事情，同学之间流传的八卦，还有班上普通但自信的男同学。
能看见莫桑的日子是她生活里的、不可或缺的调剂，也是她在那个不可控的年纪里，一些确定的快乐。
其实回想起来，高中日子并不让人怀念，能支持顾叶走下去的，只有那一点点小小的希望了：总有一天，她顾叶要以自己的天赋和努力，不仅要赢得自己想要的生活，还要赢得自己生活的尊严。
所以她可以忍耐班主任的偏见，家庭里父母的不和，喜欢的男生在全班人面前出卖自己，还有，讨厌的压抑的青春期。
这样的心思，这个世界上只有莫桑知道。
莫桑不是那种喜欢给别人提意见的听众，但顾叶知道她会一直在背后支持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