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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没等德洛丽丝发表自己的感叹,卡罗尔仍旧继续喋喋不休着。
“她是我的笔下角色,我的挚爱……我的欲望,我的火焰,我的罪恶,我的心之所向,我的灵魂所处。我创造了她,我深爱着她,她以我心目中最美好的女孩儿的形象铸就,我把她以双手高高捧起,我以歌喉盛赞她的美丽。她就是爱丽丝,那个无瑕的孩子,那颗璀璨的明珠,那抹鲜亮的金色,那一袭柔软的蓝色。我爱她,更甚过于我自己,我向其中倾注了我的生命,从此再不能罢休。我的灵魂依然深陷在她的怀抱中无法释怀,我的欲望依然向她展现着每一寸痴迷,她依然是我心灵中那唯一的港湾,我躁动不安的绝望之船唯有在她的身边才能平稳停靠。你明白吗?她对我的意义是那么重要,所以我才在你提到她时犹豫了……拥有空洞灵魂的多洛雷斯啊,你会把她从我身边夺走的,你夺走了无数人的挚爱,毁灭了无数人的心智,撕碎了他们的灵魂来填补你自己的空洞,最后只能绝望地嚎叫,痛苦地继续前行。我害怕那个时刻的到来,害怕那场灾难的到来,害怕有你的世界会将我的世界变成一片没有爱丽丝的废墟,然而精神被禁锢在那尸块中无法解脱——更无论救赎,但我只想再见那孩子的容颜,去抚摸她的身体,感受她的温度和露水的香气。”
尖锐的指控让德洛丽丝一时半会儿说不出话来,她现在既不说话,表情也依然呈现出冷静的僵硬。她不相信自己的物质躯体会出现空洞,然而在这片空间的确切投射里,她的一颗心脏的确消失了,只有无尽的空洞飕飕吹过冷风。当她沉默时,没有人能从那死灰一样的表情里获取到任何信息,肌肉仿佛冻结了,像是早就被勒令缄默的灵魂孤独地颤抖。
“我向你保证,我不会夺走她的,我没有那种兴趣去这么做。但你忘记了一点……这不是我需要的东西,你偏题了,这是最后一次警告。卡罗尔先生,我不知道,可是,我并非作家,不是童话与故事的撰写者,也无法设想丰富的内心世界,将自己的主观意愿投射到现实世界中。我做不到那些事,但我记得一件事……我是德洛丽丝,我为了一个答案,一份计划,以及一份承诺而来,除此之外,别的事情都无所谓。直到它被彻底执行完毕前,任何都不会让我停手,恰相反,即便每一根骨头被折断,每一块器官都被扯出,我也不会停下。”
尽管没有武器,她的语气依旧充满了威慑力。冰冷、残酷,像是能撕裂皮肤、穿透肌肉的凛冽寒风。
“……假面舞会的人说得对。是会有个人过来改变这一切的,多洛雷斯,那个人会是你吗?可是,即便这样,我也依然不能把爱丽丝交给你,除非……除非……不,我还没死,那就从踏过我的尸体开始吧。”
“对你而言不是个好主意。我只不过想问出她的信息,好调查更多而已。”
“你会破坏她的,爱丽丝必须是唯一的……必须是我心中的那个形象,我不允许……”说着,卡罗尔反而咆哮起来,不顾一切地嘶吼着,整张脸扭曲得完全看不清了,像是被人用黑色的蜡笔涂成了模糊的形状,那些黑色的线条与蠕动的色块彼此交融、翻涌起伏,“我不允许她被夺走!不止我会愤怒,创造完美故事的格林大人也会因此……不不不……对于预言中的灾祸,对于像你一般的憎恶,破坏我们存续的完美的故事的存在——我可以反驳你的思维了,我写的正是童话,美好的故事,正是那些东西,是啊,是它们,只有它们在我的笔下持续性地存在着,你——怀着你现实的视角,残酷的戏谑,对我们的荒诞和愚笨侃侃而谈,妄图去破坏我们的世界,破坏属于孩子们天真和童趣的乐园,你才是那个罪人——都是你的错!倘若不是你们试图做些什么的话,爱丽丝就不会离我而去,小红帽就不会从她的家中脱身……这些都是大人们话语里的残酷,这些残酷绝不能浸染孩子们!”
一时间,他朝德洛丽丝冲锋而来,她意识到现在已经到了可以击破对方的关键时刻,尽管手上没有武器,然而有些手段即便历经无数时光也可以见效——她移动自己的胳膊,肌肉绷紧,身体发力,以肘作为武器命中了那张扭曲的脸。
它已然歪曲了,卡罗尔被打得一阵踉跄,但德洛丽丝依然没有停手。趁着这个空隙,她扯下填充座椅的木板,两手紧抓着它,用尽力道砸在卡罗尔头上。
一下,两下,三下,四下……
她意识到某些东西渗出了血,比起她的血更可怕。她用力,用力,接着用力,甚至感到连自己的肌肉都快撕裂,不知是怀着怎样的仇恨去发泄自我的愤怒。到她的木板径直被打断时,她才终于选择收手,然而面前唯一能说话的人也成为了陈旧的肉泥,几乎看不出任何鲜明的形象,她的暴力最终毁灭了他的精神,又或者是终结了一个旧夜的梦魇。
甚至不是怀着仇恨,只是认为暴力能遏制事态,只是纯粹地试图将对方毁灭而不择手段——这种办法的确不适合让孩子们见到。万幸,这不是她第一次为自己披上伪装了。在人类社会中时,她只能试着接受普罗大众定下的世俗法律、道德与规则。当她从梦境中醒来时,对着爱丽丝,她会说,她在梦境中见到了彩色的云朵与芬芳的花朵,还有纷繁的街道与许多欢笑的人们。
唯独她自己才知晓的真相,有关于刚才她所见到的残酷的欲望和结局,那些事情只有她知道可能会让世界变得更好,这是它们所希望的,虽然并不是她所希望的——怎样都无所谓,无论好坏、生死都只是一种平淡的选择——这才是她的真实想法。
这个世界再一次地陷入崩溃了,像是裂开的镜子不断渗出缺口,透出光亮,哪怕在光亮之后是蒙蔽双眼的黑暗——至少这次她知道自己该醒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