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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醒来时，天还没亮，医院里浓郁的消毒水味道直直地冲进她的鼻子里。
她歪头看见身下白色的床单和身上白色的被子，盖进被子里的手指上夹着针头，夜深人静的病房里，余强靠在椅子上睡得很熟。
她把枕头竖垫着贴着床头板，从被子里伸出手撑着床想坐起来，病房的门吱一声从外面打开。
她抬起头，和吕妍正对上眼神。
吕妍慌忙移开眼，走近她，帮她支起身子，“小愿姐你刚醒吗？要不要喝点水？”
她坐起来之后，吕妍扒开手里提着的开水瓶的瓶塞，给桌子上冷透了的杯子倒着热水，热气在杯壁间热腾腾地，起了水雾。
她接过热水，说了句谢谢。吕妍顺手给她支起了床上桌。
她嘴上吹着，眼神看着吕妍。
吕妍被她看得不自在，手里攥着裙摆，站了一会从旁边拉过一把椅子坐下，双手拘束地放在腿上，脚还时不时就换一下。
直到她终于等到杯里的水变温开始喝水，吕妍才开口：“小愿姐，我听小小哥说是你帮我们摆平了之前那件事，谢谢你呀。”
她小口小口喝着水，闻言喝水的动作一顿，然后又喝了一口，把杯子放在桌子上。
她转过身子面对着吕妍，神色正经，“你想多了，那是他自己的功劳，跟我没半点关系，还有，不要叫我小愿姐，你还是叫我沈愿更好听，最后，我们正式谈一谈吧。”
吕妍低头看着地板，紧咬着下唇，“你想谈什么？”
“你是单纯喜欢陈小还是单纯知道陈小的家庭？”
“……单纯喜欢他。”
“我不信。”她紧盯着吕妍低下的头，“抬头望着我。”
“是严燕一直在给你出谋划策对吗？”
吕妍猛地抬起头，嘴唇蠕动着，最终干涩地说了一句：“我不知道严燕是谁。”
她的手指叩着床上桌面，一声又一声闷声，像叩在吕妍心弦上。
她又拿起杯子喝了一口，声音平静：
“你如果真想祈求我的帮助，就该把所有事情都和盘托出，不要有半分隐瞒，不然我什么也帮不了你……虽然严燕应该已经告诉你我什么都知道，但我想看看还有什么细节。”
吕妍捂着脸突然哭起来，一边哭一边说：“我只是想高考……不，我不配，我只是想离开那十万大山，可是吕国栋一直阻挠，他想把我嫁给王家做童养媳。”
“我和燕燕是从小学开始就一直是好朋友，她后来初三被认回去了，她爸不让我们一起玩，给她换了志愿，可是她还是一直偷偷跟我保持联系，还找她在我们学校的朋友照顾照顾我。”
“我高一入学那天，吕国栋前夜宿醉不醒，我拿着东西自己去办入学，老师问我家长去哪了，说没有家长在办不了入学，我在那哭着我不知道要怎么办，燕燕她朋友刚好路过听到了我名字，把他爸找来帮我办了入学。”
“后面我在回去的路上被骚扰，也是那个人帮我…”
她听到这感觉有点不对劲，突然打断吕妍的叙述：“那个人叫什么名字？”
但是吕妍好像已经进入了一种回忆的恍惚状态，脸上还挂着泪痕，“我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他没跟我说过。”
她注意着吕妍的表情默声。
“吕国栋后来知道我拿了钱去偷偷上学，把我打了一顿，往死里打的那种，还把我赶出去，我坐在星巴克外面看着公路，我不知道要去哪里，然后沿着路漫无目的地走，他刚好来帮他妈买星巴克。”
“但是他看到我一句话也没说，给我找了个宾馆买了一个月的房，还说后面他再来续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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