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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锅子旱烟抽完,老木匠把旱烟锅子朝鞋帮子上磕了磕,待烟灰掉干净了,才发了话,
“我说大兄弟,都是一个屯里的人,低头不见抬头见的。
十年河东,十年河西,往后谁走到哪一步都说不定。
给我个簿面,再宽限个三五天,行不?
如果再还不上钱的话,就照你们说的办。”
得了老木匠的口风,刘四海和刘长胜缩到墙角,两人叽里咕噜了一会,才转过身来。
刘四海一挥手,“说话算话?”
老木匠说,“板上钉钉子。”
有了这句承诺,两人才心满意足地走出了屋。
就在两人刚走到枣树下时,忽然树上那老鸦“呱—”一声尖叫,歪歪扭扭地从两人头顶飞过时,还不忘拉下一泡稀稀的,绿中带白的液体,恰好落了两人一头。
刘四海用手一抹头皮,一闻,一股腥臭味直往鼻孔里钻,气的他接走吐了三口涶沫。
刘长海抬头看看那老鸦,又看看鸦巢,不由骂了句,
“娘希匹,你这只笨鸟,当心老子掀你的巢,让你无家可归。”
两人走出了院子,院门也不关。
九儿的心飘摇的如风雨中的鸦巢,在风雨中那么无助,那么苍茫迷离。
九儿第一次欠了这么多钱,俗话说,虱多不痒,债多不愁。
这纯粹是他妈的假话,对于九儿来说,那种无助,焦灼,愁苦是常人无法理解的。
欠债的人犹如油锅里的油条,备受煎熬。
王天保白了头,九儿的头发一络一绺朝下掉,便是一个最好的例证。
那些要债的人,走了刘长胜和刘四海,还会有别的人来讨钱。
九儿走出去关院门的时候,正碰上二驴子从门前走过。
二驴子没有撑伞,头上顶着一个破旧的编织袋子,手里拎着一个野山鸡。
九儿也向二驴子借了一千元钱,这是二驴子的全部家当。
九儿以为二驴子是来要帐的。
二驴子见了九儿,灿然一笑,
“九儿,听说你被骗了?”
九儿低下了头,“是的。”
“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人活着就是这样,你看这山上沟沟坎坎,就像人的一生一世。
人活这一辈子,不知要迈过多少沟沟坎坎。
迈过去了,才能走下去。
迈不过去,可能一辈子就完了。”
这句话从二驴子,一个山野村夫嘴里说出来,真令人寻味。
九儿嗫嚅了一句,“你的钱……”。
二驴子灿然一笑,“那钱你先用着,等你有了再还我吧。”
这句话就像一缕阳光,使九儿全身起了一股暖流。
老话说,仗义多是猪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
亲人刘四海的无情,贪婪,令九儿感到绝望。
而二驴子的做法,又令九儿从绝望中复苏过来。
还是二驴子说的对,人这一辈子沟沟坎坎太多了。
多的就像五指山的皱褶,数也数不清。
天若有情天亦老,那五指山,这绵延五百里的大山,肯定有情,要不,咋会愁出这么多的皱纹呢?
二驴子把山鸡朝九儿手里一塞,
“这玩艺是家养的,养了十来只,送给你一只尝尝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