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暑假的最后一天,君颜一如既往拖着疲惫的身躯来到了天台上。摇椅吱呀作响,他就在蝉声中望着漫天繁星。
上高中后,君颜的父母带着他的妹妹去了外地,父母在外地工作,而君颜的妹妹也能离开这座城市去见到更多的可能。暑假里,他便有了一段极长的自由时间。而在这段时间里,他每天下午都会和之前的好友一起打球到很晚,回到家总是随便弄点吃的就往阳台一躺。
学校并没有布置暑假作业,虽然代价就是暑假缩水,但君颜却得以毫无压力地在初中同学面前炫耀自己完全的自由时光。
“啊……明天就要开学了。”君颜闭上了眼睛,痛苦地喊着。
他家住市郊,到了晚上,其余各家各户总会睡的很早,君颜的声音自然没人会听见。这般夜深人静的时候,他总习惯于发泄这段时间每日积郁的情绪。
君颜总觉得自己是一个阴暗的人。独自一人时,他总是疯疯癫癫的自言自语,仿佛他周围的一切都能听懂他的话。而在人群中,他又会坐立难安,总觉得自己在被审视。就连在好友面前,他也习惯于做另一个自己,总是浮夸的大笑,总是开一些不轻不重的玩笑,就好像他其实是一个很开朗的人。
人有千面,各为其真,唯有一面,用以示己。
在君颜曾用以示人的千面之中,同样有一面,被隐藏在他内心深处,早就因为他曾发誓爱过的人的离别不再示人。
每当他试图去回想那个自己,他就会暴躁痛苦压抑绝望,以至于想要将自己的身体都撕开来,而最后他也会在一瞬间恢复正常,再一次把那种令人痛苦的情绪深埋。
而这一晚,他的这种情绪再次爆发了。为了找到他的前女友,他联系了很多人,一遍遍走过了他们当初经常待在一起的地方,每次都期待着与她不期而遇,又每次抱着遗憾离开那些地方。她留下的痕迹还在,但无论是她的老师、同学还是她的邻居、她家人的朋友,都不知道她们一家的去向,就好像她们一家都人间蒸发了一般。
半分钟前,他再次拨打她留下的那个电话,再次听到熟悉的冰冷的电子音,也再度崩溃。不辞而别,他已经不在乎了,他现在只想听到任何一点关于她的消息,但一切努力只是石沉大海。
回想起过往种种,君颜失神的捶着躺椅。“哐吱”的响声越来越大,他的左手一片通红,手上传来的痛感都逐渐麻木,可舌间的苦楚却越来越深。“啊啊啊啊啊……”呼出胸中的一团郁气,君颜终于停下手上的动作。躺椅随之发出最后一声哀嚎,不知道还能再用多久。
“毫无收获的暑假。”君颜再度睁眼看向夜空,漫天星子如画,“天气预报怎么会说今晚有雨,明明连一点云都看不到。”
君颜继续摇着咯吱作响的摇椅,不再说话。
渐渐地,一股凉意潜过盛夏的湿热,扑向意识逐渐昏沉的君颜。他猛地清醒过来,再度看向夜空。顿时,眼前景象吓得他动弹不得。
满天繁星从未有一刻如此刻般爆发出耀眼的光芒,就连黑夜也被衬得如同白昼。星辰照下蓝光,世界便好似被蓝色的潮汐席卷而过变了一番。不知何时,月亮变成了黑色,落下黑色的影子。从那黑色的影子里,走出了一个与君颜模样无异之人,朝着君颜走来。
没等君颜反应过来,那个黑影便已穿过君颜的身子,走向他的身后。一刹那,君颜感觉心中有什么东西被那影子撕扯出来,却已经连回头都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