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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吻着她的脸颊、拥抱着她的遗体,感受着她的余温。我不相信眼前这一切,抱着她的残骸,放声大哭。心中全然忽视了害怕和惊讶。只有痛、那种凉到骨子里的痛!为什么她要在我为她准备一切的时候撒手离我而去?为什么留我一个人在这荒凉孤单的世界里虚度人生?想着想着,一阵压上心头的巨大伤痛让我再一次的失去全部知觉!也许是刚刚抬起重型货车耗尽了全部的力气,眼前一昏、嘴里吐出大口的鲜血,后便什么也不知道了。此时不知道是思绪、感觉,还是魂魄,又一次的被带到那个没有时间、没有空间,虚无缥缈的地方来。这一次,我看到了一百年前,看到了当我是一个女人、她是一个男人的这一生……
那是一年腊月的最后几天,我怀着他的骨肉已有七个月了。那天他不在家,正赶上年底走亲戚串门。我身子骨弱,表哥特地从远方带了些山货来。我们聊了很久,天色不早了,表哥正要扶我上床休息,不知怎么赶得那么巧,他正提着酒坛从门外进来。他从未见过表哥,此情此景又正被他看在眼里,不由分说的用酒坛把表哥砸昏,揪着我的头发、把我从床边一直拖到院子。无论我怎么解释、怎样呼救,他都无动于衷。他越想越气、借着酒力一脚把我踢倒在石碾旁,当时我已身怀六甲,怎经得起这一番折磨,当即疼死在石碾上。身下流出的胎血,染红了一大片雪地……
在那个年代,不讲究爱。只有门当户对和百善孝为先。纵然是如此,但毕竟我们有夫妻之情,我想他的后半生也一定不会好过。后来,村子里流传着这样一个传说:每逢下雪天,这座石碾都会发出咯吱咯吱的转动声,周围也会若有若无的飘来几声婴儿和女人的啼哭声。石碾也会莫名其妙的流下血水,染红下面薄雪还未盖住的土地……随着周围环境一阵剧烈的恍惚,我再次被拉回现实的世界,后来的事也没有看到。
睁开眼看着医院的天花板,悲伤过度清醒过来的我不由分说的吼着、请求医护人员不要将她送到太平间。转过头,身边除了一个空空如也又冰冷无比的床位、在没有任何人了。这一刻我已明白了个大概:前生她欠我的,这一世来还债来了……我的心好痛,那感觉好像借酒浇愁醒来时一样。我好想永远的逃避,宁愿永远留在那个飘渺的世界再也不要回来。纵然她杀过我,可我爱她爱到可以为她死一千次也心甘情愿!是谁残忍地夺走了她,那个只顾着吸烟没有陪着她过马路而间接杀死了她的我、到底是谁?我该怎样寻回她,我该怎样独自面对这个没有她的世界?
再看她停尸的床位上,留下一片血迹在那里。而在她手边床单上的位置留下了两个血字—“丰年”。这是不是她刻意留下的?我不知道其中蕴含着怎样的含义,也实在没有任何精力去深思什么了。我想,她残碎的身体已经被她纯洁的魂魄带去了天国。那是一个永远没有纷争的世界……
从此我痛不欲生、躯体如行尸走肉、灵魂恐怕亦是行将就木。没有她的世界,哪里会有我忙碌的影子?便从此不想再踏入尘世半步!我撕下黏贴着输液针头的纸胶带、头也不回的向医院后面的山路走去。脚上的鞋子破了,我不去理会;身上的衣服被山间野草藤蔓刮破,我不去理会;大雪封山、万物肃杀,我不去理会。就这么一直走下去、不去想什么时候停下。饿了就吃点雪地里的烂果子,没有果子就嚼两口枯枝烂叶。渴了就拾两把雪含在口中。不知过了多少个日夜。翻过多少座山,途径过多少炊烟缭绕的村庄,穿过多少个车水马龙的城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