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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中商铺林立，灯火阑珊；天上星月辉映，夜色迷醉，惬意悠然；另有城门口守卫在此的将士，气势十足……她白天见到的那座只剩下沧桑，哪里能看到千年前这样繁华的景象？
这副模样才真的称得上是丝绸之路上的要塞，两千多年前的大汉关城。
“这是元狩五年的我。”令居说。
“元狩五年……”她喃喃道。已经离铸建过去三年，离元狩六年只剩一年了，“元狩五年的时候，他回来过吗？”她问。
令居笑而不语，示意她看向城门的位置。
城门不远的位置，几个人正朝这边策马过来。守卫的将士端详着远处的身影，片刻后他认出了那个带头的人，欣喜地朝里呼喊道：“将军回来了，将军回来了。”
跟他们一样的激动的还有祁安。她看着那个穿着常服的男子骑马走近，看不清他的脸，但身段与气场已经扣人心弦。
他在城门跟士兵说了几句话，她想走近听他们说了什么，但是却听不见。想必是令居的记忆里不记得这些话了，她想。
“他几乎每年都会回来河西。”一旁的令居开口道。他陷入了回忆，眼底闪过几丝哀伤，“直到元狩六年。”
听到元狩六年，她的眼神黯淡下去。元狩六年是她最讨厌的一年，而秋九月成了她最讨厌的季节。
“我想看完有关他的所有记忆。”她恳切的目光望着他，泪水在眼眶打转。
令居与她对视，“好。”他说。
他微微拂袖，眼前换了天地。
时间来到了元狩二年春。
令居告诉她，虽然这个时候他还没有诞生。但他身上的夯土、砂石都来自于河西的各处，它们是后来构成他的一部分，所以他有这些零零散散的记忆。
荒漠戈壁里没有盎然的春意，有的只是呼啸的风沙和远处传来的马蹄声。马蹄声渐渐步近，她看见了那支气势恢弘的大汉铁骑，也看见了队首的少年将军。
玄甲白羽，鲜衣怒马，恍似骄阳。
虽然不能看清楚他的脸，依照轮廓也可以判断出那是个俊美少年。
“这是大汉军队第一次跨越千里距离作战，这场战打得很险。”令居望着远处的大军说，“但赢得很漂亮。”
“对。”她说。
那天春天他被刘彻封为骠骑将军，率领一万骑夺取河西。他率军在六日之内攻破了五王国，缴获了休屠王部的圣物祭天金人。在回程的路上遇到了等待已久的匈奴伏兵，于皋兰山下与匈奴几王的兵马短兵相接，展开了殊死搏斗。在数倍的匈奴大军面前，他带领汉军杀出了一条血路……很险，但他创造了奇迹。
祁安和令居目送着大军远去的背影，直至他们消失不见。再次看到胜战归来的他们的时候，队伍之中明显少了许多人。
他下令大军在这里歇息片刻。她的目光一路追随过去。少年将军的铠甲上沾着无数血迹，甲片上新增了许多刀痕。这是她起初看到的那个画面。
他站在那里，撑起了那片支离破碎的天地。
她隐隐约约能猜到他在想什么，黄沙处处埋忠骨……她想要走过去安慰他，可又自嘲地发现这只是的回忆画面。她没法跟他说话，甚至看不清他的脸。
“换作别人，根本不可能活着走出皋兰的。”她说，“只有他能做到。”她坚定无比。
注视着她的令居好半晌都沉吟不语。
“嗯。”他终于开口以表赞同。
她知道这只是脑海里过去的画面，但看到他带着大军离开的时候，离别的伤感依旧真实到让她掉下眼泪。
她的眼泪让令居有些手足无措，他想要说些什么却不知道怎么安慰，只说出了一句，“你真的很喜欢……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