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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孩的抽动症诱因很多,医生给出的治疗办法也五花八门,有的说是孩子学习压力大导致,有的询问是否父母关系不睦,让孩子的家庭生活没有安全感。有的医生问,是不是曾经有过长时间感冒不愈?还有位医生问了问症状严重不严重,说不严重的话,十岁左右差不多可以自愈,没必要到处去花冤枉钱。
从不同医生的询问、诊断里,许一楠大概也了解了,或许许愿的症状,离开广元那所小学,到一个全新的环境里,有可能得到缓解,这更加坚定了她尽早搬到民宿的决心。其实,她拿到朱馥梅给的40多万,心里的惶恐是大于高兴的。当时她在想,就算这笔钱是朱馥梅作为小裴的继母,替小裴给她的补偿,她也不能平白地拿了就走,先不说钱,单是这份人情,她也得肝脑涂地去还。现在好了,朱馥梅给了她一个安身立命的平台,也给了她可以倾力回报的机会,这份恩情,形同再造。
许一楠提前退了小裴给她租的房子,把退回的房租和押金还了他,就带着许愿回了广元。她带着医院病历给孩子退了学,租辆车,把寄放在人家里的箱子装上,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个小城市,在这里,剑阁县承载着她成年之前所有的苦难,GY市见证了她独自抚养一个孩子的卑微和辛酸。
朱馥梅把许愿送进了芄芄和陈赟都读过的寄宿学校。对继子这个番外之子,因为太好动了,她说不上有多喜欢,但那所学校环境封闭,师资条件好,小学配有专门的生活老师,对孩子也许不无好处。再说许一楠也可以全部身心放在心理咨询室上,不用为孩子的琐事操心。如果许一楠专业能力强,把业务带动起来,自己也会有能力承担孩子的学费。
就这样,朱馥梅的心理咨询室又重新开张了。有了许一楠这个有硕士学位的行家,一切都进行得很顺利。许一楠一直在社会上的教育培训机构工作,跟中学生接触很多,对这些半大孩子相当了解。当她到一些学校跟老师沟通,为学生做心理咨询讲座时,受到学生的热烈欢迎。她比朱馥梅要专业得多,如果说,朱馥梅当年是因为拯救了一个欲轻生的学生而昙花一现,那如今的许一楠,就是以严谨的专业态度和能力,赢得了老师、家长和学生的三重信任。
要说,还真不能低估现在中学生对心理疏导的需求。这种需求往往被层层压住,很难释放。许一楠这些年在做课外辅导的时候,遇到性格极端的学生,会顺带着做一些,接受过她的疏导的学生,有的和她成了朋友。现在朱馥梅给她提供了这样一份工作,她自己感觉,好像是把一尾干渴的鱼儿放回了湖海,那叫一个爽!
朱馥梅没有想到,许一楠这么快就把工作开展起来了,而且点面结合,有重点跟进的案例,也有签约合作的学校。她问许一楠,工作量这么大,是不是需要招两个人了?许一楠说:“我回师大看看吧,有合适的学弟学妹,就带回来两个实习生,从头培养。”
人的情绪很容易被环境左右,蒸蒸日上的咨询业务,把朱馥梅的情绪,彻底从美兰去世的悲伤中解救出来了。她脸上的笑容多了起来,也愿意主动去梅兰妮那边看看,说两句话。看到许一楠给她带来了活力,并且把她的心理咨询室也做得风生水起,梅兰妮她们对许一楠也刮目相看,渐渐扭转了以前对她的反感。
转学之后,许愿的病情有了很大的改善。学校的生活老师给同学讲抽动症是怎么回事,希望大家鼓励许愿战胜病痛,给生病的许愿关心和爱护。温暖的氛围一下子融化了许愿冰冷的心,使他迅速融进集体。学习成绩也很快追了上来。
朱馥梅周末去接许愿,看着越来越开朗的孩子,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她挨个向许愿的老师表示感谢,邀请老师们放假去民宿度假,承诺是她请大家去。后来她再去接孩子,就在车后备箱里装上几大箱面包,给每个老师分。
许愿和朱馥梅的感情越来越亲近。这个孩子虽然跟她没什么血缘关系,但因想着这是裴律师的亲孙子,她也愿意把他当成亲人。跟朱丹视频的时候,她也带上许愿,告诉朱丹,这是小裴和许一楠的孩子。朱丹问:他俩结婚啦?
朱馥梅说,没呀,小裴和他的一个师妹结婚了。说着话的时候,她忘了回避许愿,说完才发觉,心里后悔不迭。
通完话后,朱馥梅见许愿坐在一边闷闷不乐,就想说点别的话把刚才的事岔开。她对许愿说:“刚才视频那位姑姑,是我的女儿,在美国已经快20年了。以后你长大了,要是想去美国读大学,我就叫姑姑接你过去,你想不想?”
许愿半天没回答,沉默了一会,突然冒出一句:“我爸爸是不是姓裴?”
朱馥梅心里说,这真是怕啥来啥。她斟酌着字句,慢慢地说:“你妈妈是怎么跟你说的?”
“她骗我,她说我爸爸也姓许,他生病去世了,在我很小的时候。”
“她不是骗你,也许是想等你长大一些,理解力和承受力都强了,再告诉你真实的情况。”
“那也不能说我爸去世了呀,这不是诅咒他吗?”许愿话音里带着愤愤不平。停了一下,又说:“我想见见他。”
朱馥梅只好说:“我们等下去征求一下你妈妈的意见,如果她同意,就叫他过来一次,好不好?”
许愿点头。
朱馥梅把这事和许一楠说了,懊悔地说:“都怪我,和朱丹说着话,怎么就忘了回避一下他。”
许一楠看来是真放下了小裴,她不以为意地说:“这没什么,早晚要告诉他,那就叫小裴来一趟,他要是不愿见我,我回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