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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了。”叶匀接过酒瓶，按在边，继续盯着辽阔的大海。
林纾索性也坐下，自顾自地喝两口酒。
“在看什么？”
“海。”
“是海，还是海里面的东西？”
“没有海，就没有海里的东西。”
“可我们不能没有海，就像我们不能没有陆地，这就是我们在这的原因，不是吗？”
“哈哈哈，林，你总是能讲些大道理，也总是那么会安慰人...”他顿了顿，神情恍惚，“你知道吗，有个笑话是这样说的。
A说：‘海可真大，里边无所不有。能捞出鱼、罐头、破鞋子、珊瑚珍珠、机甲猎人的头、手、脚、身体，甚至开菊兽的尸体。’
B问：‘那驾驶员呢？
A回答：‘当然也捞起来了，只不过部分在鱼肚子里，部分在驾驶舱里，部分在怪兽肚子里。’
B若有所思：那可得好好挑块地方了，它们吃得那么多，长得那么胖，可不是什么墓地都埋得下的。’
A说：‘需要这样吗？’
B疑惑：‘为什么不需要？’
A回答：‘地球就是最大的墓地，我们所有人都迟早埋在这里面！’
两人哈哈大笑。”
“真好笑。”林纾轻轻鼓掌，将视线移向天空，又灌了口酒。
“事实上大部分驾驶员都无法捞起，海底就是他们的墓地，那块地方也够大，他们永远不用担心埋不下了。”
“我应该笑笑吗？”
“笑吧，民众称我们是英雄，我们保护了那么多人，可最想保护的人还是死在自己的身边，死在我的脑子里，死在我的记忆里...我梦里全是她......”叶匀收回腿，整个人蜷缩在起。
这种无力感是每个驾驶员都要克服的，保持链接的情况下，个人死亡的体验会让另个人通感。跨不过生离死别，忍受不了死在自己脑子里的人，就会“追兔子”，这是比神经受损更严重的状况。
“我们都是第十期吧。我有时会梦见我们在学院的日子，痛苦与美好交织，还记得那晚我和杰克偷偷跑出去，我们行走在仓库的钢铁丛林里，路来到海边睡了夜，第二天我们接受惩罚，训练量增加了十倍，整个十期的人都在笑我们，除了她...我那时还没想过大海真的会成为我们的墓地，不是被巨浪吞食，而是怪兽。”
林纾怔，叶匀的回忆就是自己回忆，那次战役太惨烈了，沾满蓝血的海洋在肆意翻涌，苟延残喘的机甲猎人颓唐地站立着。第十期的人除了他们两，全死了。
“莉死了，儿子也死了，我就剩个人，我有时会做梦，梦见自己吞枪自杀，这样就能和他们见面。可我不应该葬在地上，而应该和她葬在海底！”叶匀抬起右手，拳打在栏杆，震起阵清久的嗡鸣。
“那就少做点梦。”林纾把酒瓶塞进叶匀的左手。“今晚之后。”
“你知道支撑我活下去的是什么吗？”
“仇恨？”
“不是。”
“为了铭记？”
“为了不忘却。”
林纾深深地看了他眼，如果是为了前两个，这个男人定不择手段地去杀死怪兽。可他知道自己办不到，所以才退居二线，为了不忘却，而去当个教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