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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学毕业,不少孩子都想去城里上中学。我跟爹说我不想上了,想跟他一起下地。老师说我们这些农民的根从地里来最后只能回到地里去。爹说老师那是在放屁。他很少说这些粗鲁的话,我拗不过他,便跟着他去县里报了名。
流光易逝,转瞬间我考上了大学。邮差骑着自行车把录取通知书送到我爹手上时他乐坏了。鞋都没穿跑在小道上叫着喊着“我儿子考上大学啦!我儿子是大学生!”
我是村子里第一个大学生,是爹的榜样,也是村子里的榜样。街坊邻居一家家都来我家沾喜气,拿来了不少东西,让自家孩子朝我看齐。
那天爹喝了不少酒,把家里养的猪买了,鸭子也杀了给我做来吃。小院子这下更空了,只有那只看门的黄狗还趴在门槛上睡觉。爹拍着我的肩膀说就知道我是学习的料,以后肯定有大作为。我也喝了几口爹的酒,辛辣的酒液顺着喉咙流下让我有些发哽。我和爹抱在一起,哭岁月哭命运,哭我终于出息了,以后的日子就要好起来了。他说我这个大学生也得带他去城里过过那好日子。
读了大学后爹时常给我打电话,有时我看一眼是爹的电话就放那不管。我在城里找了个活,新大学生的政策也下来了,有就业优惠和补助,一个月也能省下不少钱。我跟爹说以后不用给我打那么多生活费,奖学金和工资够我吃的。
一年下来我拿了全额奖学金。我买了很多东西回家陪爹过年。晚上我从包里掏出我攒的钱和奖学金自豪的给爹,说你儿子可有出息了。他攥着我的手抹着泪说好,好。
爹从来不说养我到大他有多累,操了多少心。我知道那肯定是辛苦的,我在城里租了个小公寓想接他过来住,他说他舍不得地里刚下的苗子。
在城里呆久了好像有什么本质性的东西变了。我开始怕别人问我的家庭,与同学在一起也对爹的电话置之不理,生怕别人听到爹土里土气的方言。我有了爱人,花销也逐渐大了起来。
大学毕业,我和爱人买了套小房子。她知道是我爹一个人把我带大主动提出把爹接过来。我给爹打电话,发现没人接,又找到了老村长的电话才得知我爹从房顶上摔下来的噩耗。我火急火燎的买了火车票来到了爹在的县医院把费用缴了。好在房子不高,爹只是腿骨折了人没什么大事。
我在病房内大声吼着爹,说他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他,质问着他这么大年纪了还爬什么屋顶。他打着哈哈说他老了经不起折腾了,只不过想修修屋顶上漏雨的那块结果一个没站稳掉了下来。他抓着我的手直叹气。我问他腿打了石膏疼不疼,他却说不疼,只是人老了罢了。我没说话,盯着他的白发,好像上次回家的时候那从鬓角还是黑灰色的,这次见到爹怎么就全白了呢?
我一直在县医院待到爹出院。陪爹回了家,他从小时候给我买的饼干剩下的铁盒子里翻出一张银行卡颤巍巍地递给我。和我说那里面是他攒了半辈子的彩礼钱。我没放在心上,想着爹一个打麦子的农民能攒下多少钱。把卡收下安顿好爹我便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