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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乐阿乐,你在想什么呀?为什么我总看到你经常在发呆?
周阿乐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因为有时候,她自己也不知道到底在想什么?只是觉得那样很舒服。
其实很多时候,阿乐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她想要的是脱离这个世界,逃离这个空间,可是随着她越来越大,她越来越融入这个年代,曾经在脑袋中的种种记忆,慢慢消散了,她彻彻底底地变成了一个普通的十一岁小姑娘。
她对她来自于何处,她对于她与生俱来的印记,全部忘记了。
阿乐和她的好朋友小樱,坐在小学门口前面一棵高高的树叉上,现在放暑假了,这颗树也是她们好玩的地方之一,两小孩经常爬上去,坐在树上大大的中间分叉上,分享从家里带来的小零食。
小樱比她大几个月,两个小女孩都是独生子女,没有多余的兄弟姐妹陪她们玩,她俩彼此做伴,对付童年时光。
听到小樱这样问她在想什么,阿乐很想给小樱分享她脑海中,似有似无的各种片段。
那些前世、那些六道轮回空间的记忆和经历,在阿乐很小的时候,还有好多内容在小脑袋瓜里翻腾。
后来,阿乐迷迷糊糊的,就投生成了现在这样子,灵魂困于一个小孩的身体中。可是张开嘴想和小樱倾诉,却不知道如何说起。
说她融入不了人群?
说她小小年纪就感到至深的寂寞和孤独?
说她没有像其他女孩那样的心理,花费很多心思追求美丽容颜和身材?这在她心里根本就不重要。
说她想飞起来?经常独自一人在家里翩翩起舞?梦想能像小人书里、戏剧里演的那样,可以像一个仙女一样飞舞于虚空?
说她觉得这种人生没意思,她想突破,可是怎么行动却一概不知,所以只能抽离出来,外表看上去就是呆呆的。
那样别人会觉得她很奇怪,她不想表达太多格格不入的行为。
她俩都在这个名叫新华小学的学校上学,是五年级小学生,现在是1991年,明年就要小学毕业了,这个年代,能考上初中,去镇上的中学念书,对小孩子来说,也是一件很了不起的事情。
现在的这颗树,位于学校大门左边,树的左边是一大片栀子林,右边是一列佛手树林,只有爬上这棵树,才能看见右边长在密密麻麻细枝中的佛手,一开始分辨不出,因为没有成熟的佛手是绿色的,和树枝融为一体。
栀子花开的时节,阿乐就算在自己家里,都能闻到那遍布空中的花香,阿乐的家就在学校旁边,以前她妈妈心疼阿乐,总是让她睡到最后一刻,上课铃声快响起,才匆匆去学校。后来爸爸妈妈离婚,妈妈嫁到另外一个地方,阿乐跟着爸爸,早上再也没有温柔的声音叫阿乐起床上学,所以阿乐经常迟到,听到上课铃才从床上爬起来,几分钟就到教室门口,毫不意外的每次都被班主任罚站教室门口,等早课上完才能回到座位上。
思念妈妈的时候,阿乐就坐在屋子后面的坡上,遥望妈妈所在的方向,默默的流泪,多少次,她都想要是能马上飞到妈妈面前,见到她就好了。可是没有奇迹出现,只有妈妈之前的一句句:阿乐,你快要没有妈妈了,然后,就只剩下孤单的自己。
村里的广播,在每个黄昏,在阿乐坐在山坡上痛彻心扉想念妈妈的时候,经常播放“血染的风采”、“在那遥远的小山村”等等歌曲,后来,当那部电影“《世上只有妈妈好》”面世以后,就经常能听到“世上只有妈妈好,有妈的孩子像块宝,没妈的孩子像根草”的歌声,伴随这歌声,像一根草的阿乐渐渐长大。
小女孩的心总是很柔软的,妈妈离开后,每每有人说起妈妈,只能心痛的忍不住流泪。
可是,记忆中爸爸妈妈总是吵架打架,那时候阿乐以为,别人家的爸爸妈妈都是和睦的,从不会吵架打架,只有自己的爸爸妈妈会这样,所以当妈妈总是流泪说她再也过不下去的时候,阿乐以为,答应让妈妈走,妈妈就能得到幸福,就不会再总是抱着自己哭,说自己命苦。能成全妈妈,自己的委屈难受算什么呢?
你看,阿乐从小就是这样,都是为别人考虑,把别人利益放在最前面,做着自我感动的事情,为别人让出自己应有的利益,可是,结果不一定皆大欢喜。阿乐一直没有学会为自己自私,进入到社会以后,人家还觉得她傻,肆无忌惮的猛踩她的底线。
每一次,她都是坐到天黑,孤独的回到家里,爸爸还在外面做事情,阿乐一个人在黑漆漆的房子里生火做饭。有一段时间,门口放了一个长辈以后用的棺材,她胆子小不敢进屋,只能在院子里等待爸爸回来。
小学毕业升初中考试中,阿乐看见有同学作弊,她不屑于此,她不愿意这样,她觉得要靠自己的力量,这样能证明自己。
全班42位同学,只考上了11位,阿乐就在这11位里面,她的分数刚刚上线,可是,这让旁人都很惊讶,在她那种环境下,那么多条件比她优越的同学都没有考上,她竟然考上了。
阿乐让爸爸带她专门去镇上买了四个漂亮的水杯,送给语文、数学老师以作做答谢,听说没有几个同学买礼物感恩老师,对阿乐的家里来说,买这几个杯子也是不容易的,也是一笔巨大的开支,可是阿乐和爸爸都没有小气巴拉的,他们是从心里感恩老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