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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去治病的时间,辛叶和苏亦文在离开医院之后总会找一个安静的地方坐一会儿,有的时候是街边无人关注的小胡同的台阶上,有的时候是一个环境不错的天台,有的时候是公园里的长椅上,很难得,他们都很珍惜彼此对彼此的陪伴。
“你想她吗?”辛叶问苏亦文,苏亦文知道辛叶问的是奶奶,他抬头望天,点点头:“你知道吗,奶奶去世的时候,对我说,小亦啊,奶奶是儿女不要了的,你是爸爸妈妈不要了的,我们都是被抛弃的可怜人,你得记住,不是奶奶收留了你,也不是你收留了奶奶,是我们互相给了对方一个家,给了对方一个活下去的理由。”
说到这里,苏亦文低头笑了一声,但辛叶却听出了那笑的苦涩,苏亦文接着说道:“所以奶奶在的时候,我或许不会想太多,奶奶不在了,我忽然之间好像整个人被掏空了,空虚的地方被负面情绪,被这么多年的委屈,被长久的孤寂给填满了,我晚上睡不着,总会想为什么我的爸爸妈妈不要我了,为什么奶奶不去拿这二十万去治病,我想,如果奶奶想要早一些解脱,迎接死亡,那为什么我不可以。”
所以在每一个怀疑自己,痛斥自己的夜里,苏亦文都用针扎着、划着自己的手臂,他想过自杀,可是都没有成功。
他知道自己还是害怕死亡的,所以他来这里治病了,他想着如果自己可以被治好,那么也许还能够有时间去探究未来的日子。
“我很抱歉,你承受了那么多离别和失去。”辛叶想了想自己,爸爸妈妈都在自己身边,他们还是很爱自己,很关心自己的,自己和苏亦文相比,好歹有一个家,可她还是过不好自己的生活,她的自杀心理甚至比苏亦文要严重百倍,苏亦文主动寻求帮助,他想活下去,可是自己却一次又一次拒绝治疗,不配合治疗,一心一意只想着快点结束这一生。
任何事情都怕比较,谁也不能评判对与错,但是如果从上帝视角不带任何感情地评判,的确苏亦文要比辛叶凄惨一些。
可心理上的痛苦,谁又能说得准呢?就像许招阳说过他的妹妹,十三岁的女孩儿,父母健全,家境不错,还有爱自己疼自己的哥哥,不是照样患上严重的焦虑症和抑郁症吗?不是照样挑了一个平平静静的日子,送自己离开了这个美好的世界吗?
“苏亦文,无论如何,你都还是会选择活下去的对吗?”辛叶两只手指勾在一起,看着苏亦文笑了笑:“既然这样的话,你带带我吧,我也想看看自己,能不能重燃对生活的热情。”
实在是有些可笑了,两个重度抑郁症的患者彼此鼓励,这样总是让人感觉到滑稽,却又莫名地心酸。
和苏亦文分开后,辛叶第一次独自回到了家,爸爸看到辛叶自己回来了,有些诧异:“小叶,怎么自己回来了?怎么没有给爸爸发消息去接你?”
“爸爸,今天我的状态还不错,就想自己回来嘛。”
“叶子!”熟悉的声音响起,邵宇拎着两袋零食从卫生间跑出来,他还是一样的毛病,每次来都要给辛叶带很多零食,然后没处藏就藏到卫生间,忽然跳出来笑得像个傻子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