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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怎么办？这可怎么办？”许母小声嘟囔着，已经低低地哭了起来。
又是一大段的沉默。
就在钟小小以为后面都不会再有内容了，许父自责的声音又响起，“如果当年我没有生那场病，如果我就那样死掉了……”
“说什么死不死的！”许母一下子情绪激动地截住了许父的话头，“这个家，没了你，还是家吗？你个没良心的，就这么想丢下我一个人走了是吧。”
“我不是这个意思。”许父急急道，“当年要不是我生病需要一大笔钱，你也不用接这么个不明不白的活，以致于现在，唉……”
又是重重的一声叹息。
“我没后悔过。”许母抽噎着抹了把眼泪，声音低沉却坚定，“没后悔接了那个活，也没后悔接手了这孩子。再来一次，我还是会那么做。”
“我没后悔接纳这个孩子。”许父的声音紧随其后，“当时福利院的待遇有多差，我们心里都有数。虽然我们日子清苦，但也总比将她丢进福利院要过得好些。只是没想到，后面我们又有了自己的孩子，日子比我们想象中更加的艰苦。”许父叹息着说道，“我一直在想，要是没有生那场病，是不是就不会有后面这么多的事。”
现在是不是也就不用那么的煎熬。
后面的话，许父没有说出口。
钟小小也无法从录音的沉默中，知晓许父那么多年压抑在心中的心绪。
实际上，这么多年，许父心中的煎熬和忐忑，一点都不比许母少。
当年，他和许母查出来都不怎么容易孕育后代，他们甚至已经考虑好了要不要过继一个亲戚家的孩子，谁曾想上天竟然这么阴差阳错地让他们接手了这样一个孩子。
孩子他妈那时候在城市里给人做月嫂和保姆。
他那时候又恰好生了大病，需要一大笔钱。
有朋友好心介绍了份工作，说是有个富贵人家刚生了小孩，父母都死了，就剩下个亲戚还没结婚生小孩，不知道该怎么照顾小孩，找孩子他妈照顾几天。
给的钱很丰厚，孩子他妈也没多想就答应了。
可谁曾想，这人后来就联系不上了，他们夫妻俩抱着孩子不知所措。
父母不详，名字不详，委托人和中间人都联系不上。
他们原本是想联系警察看能不能找到这孩子的亲生父母或者亲戚。
可那个年代，交通不便，信息流通也没有像现在这么便捷，大数据普查更是没有，DNA数据比对的花费更是高昂，前提还得是孩子的父母有留DNA数据在警察的数据库里。
如果上述手段都用尽，却还找不到孩子的父母，警察也就只能将可怜的孩子送进当地福利院，由福利院抚养长大。
当时普遍的生活水平不高，福利院的孩子又能得到多少照顾？
他和许母经过多方打探，还拜托朋友了解了相关情况，想要正规的“收养”这个孩子。
可最后朋友却还是隐晦地提醒他们，他家的收入水平不符合收养的标准。
当时已经照顾这个孩子小一周的许母，怎么也放不下这个惹人怜爱的小婴儿去福利院受苦，加之他们以后也不大可能会有自己的孩子，许父牙一咬，带着老婆孩子回了农村老家。
他谎称孩子是老婆跟自己在外面生下的，回老家补办了出生证明和户口。
原以为日子就会这样过下去。
他们有了孩子，日子有了奔头，他连干活赚钱都有劲。
可老天就是那么爱作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