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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下传来呼唤名字的人声，是威尔伯特内务官，隐约能听见“汤姆”，那个仆从的名字。
没有回应，威尔伯特又叫喊了一次。同时的，她听到许多踏退潮泥淖里似的声音从窗户下经过，伴随一种以为早记忆里模湖的气味。
那种气味与最阴暗、麻木的记忆绑定，把意识拉回慰藉港长巷深处的那间屋子里，至今不知是痛苦还是解脱的几天。她捂住嘴，防止自己由于恐惧或别的什么情绪出声。
灵魂离去、躯体腐败的气味行走攀爬。
楼下的声音再次传来，先是疑惑，像是见到了门外走来面目不清陌生人的询问。一段很短，感觉中又极长的静默后，没有风声呼号的室内，她今晚第一次清楚、完全地听到了常人见到那些东西时会发出的声音。
宛如戳剜双目般的惊恐尖叫。
混乱跑动、呼救、打翻陈设、成串小金属件落地，里面她极不情愿又法否认地认出了还能与印象对应得上的一两个。
只一会，这些声音就不存了。一片痛苦、剧烈的咳嗽，分不出哪个是哪个，腐臭味道争相从锁孔里钻入，还有让咽喉发痒的粉尘，需要勒住喉咙忍耐咽下喷嚏和阵咳的生理冲动。
气味还加重、靠近。尹冯睁着眼，不知该看什么，只能盯着地上指节大小的钥匙孔光斑。
柔软湿泞、腐臭，这是她对那些东西所有的认知，被霉斑肢解却没处理干净的东西。外面安静下下来，她捂紧口鼻只放出一缕呼吸，期盼着那些东西早些离去。
静谧与静止会破坏时间感，使人很难相信自己所认为的东西，似乎过去了很久，照进的灯火却没有暗澹趋势。一成不变的寂静，疲惫蔓延、拉扯双手，紧张恐惧快速消耗着体力和精力。尹冯摸索着触到钥匙孔，偏过脑袋试图向外窥视。
光斑消失了，转瞬复归明亮，温和的光从小孔穿过，装作什么都么发生。
【它们没有离开】
像是为了肯定这个想法，钥匙孔再一次被遮住又亮起。惊惧莫名的想法接连冒出，尹冯想不通它们为什么要这里驻留，还登上了二楼。
意义的徘回？抑或搜寻什么？搜寻这里唯一存的生者吗？
仿佛下一秒门外会响起敲门声，求生本能想要起身逃跑。可是除非她能挤过那扇绝对没头骨宽的窗户，否则就只能这间房里被堵死。
等待，再等等，她这么想着，抓住匕首木柄。这把武器除了金属料外基本是全新的，握柄来自很好闻的松木，被处理得很光滑，没有木刺，包上能抓稳但不磨手的布条。
尹冯很快又觉得没什么意义。它们已经解决掉了夜巡卫队、楼下的几个成年人；光凭这根匕首又能做什么呢？帮库普扭转战局的经历并没有让她产生不切实际的幻想，相反的，她很明白自己的局限。
一种质疑，一种可避的质疑出现眼前。即使她再怎么努力，真的能有什么改变吗？即使她能像骑士那样强壮、威尔伯特内务官那样号令其他人，本质上都没有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