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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适作为颇有经验的老道学徒，自然担起了指导胡天柱的担子。
其实一开始的活计还是很轻松的。
只要头脑灵活一点，把铺子的卫生搞好，便也相安无事，稳稳当当直到打烊。整洁的铺子好过凌乱的铺子。
在家里吃不太饱的胡天柱身形瘦小，抱着快赶上自己身高的大扫帚，有些吃力的打扫着前厅。此时天还未亮。
“要记得，一定不能让客人觉得我们铺子比不上别家，况且退一万步来讲，就算墨条真的就是比不得他们，在环境上也不能落后。所以，知道为什么我们一进来掌柜的都要专门让从扫地开始了吧？”头次开工前，程适低声在胡天柱耳边耳语。
“扫地还能看出你的态度，要是觉得来做学徒就只能干这些，没些耐心，那就趁早别在这里待着，回家好好读个书做个官。”
但当官哪这么容易，在经商上做出一番事业都比其简单十倍。入仕要真是这么简单的话，以程适的才华，早可及第。
想当初，程适也是极其不情愿的来到墨店做学徒。
程适志在读书，从不曾想自己有朝一日会在士农工商里面走向商的路子。尽管此时商业在社会上广为流行，却也仍难改被人低看的命运。但是在这一方店里，程适也慢慢被改变。既然无法一直全身心读书，那也可以日夜兼备，书，是决计不能放下的，就算是商人，也可以是有文化的。
胡天柱低头，默默左右清扫前厅的石板砖。
前天来的急，他还未曾仔细打量过这整间铺子。
“爹，这是不是你新来的小徒弟呀！”一个扎着双髻的女娃从后院来到前厅。这是胡天柱第一次见到她。
“我的囡囡！对啊，他和你差不多大。”
“太好啦，囡囡可以有朋友啦！”
因着家中独女且是父亲快至中年时才生出她，汪启茂的女儿汪敏雯备受宠爱，当然，身边的朋友也少之又少。此时见到一个年纪相仿的少年，自然开心不已。十二岁的汪敏雯身上透着江南小女的娇憨腼腆，说话声音也娇滴婉转，从没有见过城里女孩的胡天柱一见便觉美好。
胡天柱在做工的时候，汪敏雯时常会躲在园子里，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好奇的偷瞄。
这样的日子，晃悠悠到了五月，转眼间快进入夏天。
胡天柱作为一个扫地工在墨店里待了一个多月，很渴望能够开始进入制作流程，但内向腼腆，始终带着一些怯生生的他没有开口，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他牢记程适的嘱托。伙计哪能去要求掌柜呢，只能等掌柜开口。
汪启茂虽然在后堂制作墨条，也默默注意着前厅的动静。那个瘦瘦小小的男孩总是一声不吭的干完自己的活计，拄着扫帚，站在天井下发一会呆，存在感很低，仿佛是山脚下的一块小石头，在不在那里，都不影响你看到这座山的雄伟。品性温良，性情谦恭，是块做学徒的好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