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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又拾了一会,妈妈说:“锁儿呀,黄鼠狼打不到——好收弓(工)了。”
铁锁说:“是好收工了。”
他们嘴上这样说着,可他们手上的钉钯还在挥舞着,他们把腰向下哈去,把眼睛睁得老大,总想多拾几条。
天真地黑了,星星已显露了出来,他们这才真地收工。他们共拾了两口袋胡萝卜儿,妈妈要背两口袋,舍不得儿子;儿子要背两口袋,舍不得妈妈;最后铁锁将两只口袋往自己肩膀上一骑,说:“走!”妈妈才不再跟儿子争。他们心里都乐滋滋的,铁锁脚步匆匆,妈妈小脚咚咚,边走边说:“明儿糁儿粥锅里多放点儿,你恐怕要吃一碗。”
铁锁说:“一碗?最少两碗。”
妈妈说:“明儿就放两碗给你。”
铁锁说:“我只要哄饱肚子。”
说着,他们就快到三墩桥了,突然,有人叫道:“站住,站住!”
一个又高又大的中年汉子来到他们面前,那汉子叫张祥虎,民兵营长,三桥小队人,大队周书记的外甥。他知道常有人在他们生产队的田里拾胡萝卜儿,人家拾时他不制止,人家拾好准备走了,他便出来以说人家偷为名相夺。这时,他又叫道:“把胡萝卜儿放下!”
铁锁和妈妈站住,异口同声地说:“我们拾的!”同时用手紧紧地抓住口袋。
张祥虎说:“我们田里不准拾。”
铁锁妈妈说:“你们挖过了,怎么不准拾?”
张祥虎说:“不准拾就是不准拾。”
铁锁说:“你们又没有插牌子说不准拾!”
张祥虎说:“不准拾你拾了,就是偷。”
铁锁反驳说:“拾是拾,偷是偷,怎么能相提并论!”
张祥虎知道徐铁锁就是经常去他邻居张海波家的家伙,是有文化的,于是说:“不要孔夫子的卵子——纹(文)绉绉的了,你今天可算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讲不清了。请你自觉点把口袋交给我。”
铁锁和妈妈的手抓着口袋更紧了。
张祥虎见他们不交,说:“好料好草不吃,就不要怪我了。”说着用手来夺铁锁他们的口袋。
铁锁和妈妈拼命抓紧口袋,不让夺去。
双方争执不下,蓦地张祥虎用脚一蹬,将铁锁妈妈蹬倒在地。铁锁急忙去扶妈妈,张祥虎乘机提了口袋就走。
铁锁妈妈骂道:“日本鬼子来啦,日本鬼子来啦!”
铁锁骂道:“强盗,强盗!”
张祥虎走了。
铁锁妈妈幸好没有跌伤。
铁锁奔上去抓住口袋,妈妈也奔上去抓住口袋,不让张祥虎拿走。
张祥虎警告说:“放下,放下,不然我又对不住了!”
铁锁和妈妈仍然不放。
张祥虎手大力大,他用手敲打铁锁的手。铁锁感到手的剧痛,但仍抓住口袋不放。张祥虎抓住口袋用力一甩,将铁锁和他妈妈都甩得老远,随即快速向家走去。
铁锁妈妈哀求说:“你做点好事,留点给我们。”
张祥虎说:“今儿不留了,后儿(不可能的意思)再留吧。”说着,他肩膀上骑着两只口袋,洋洋得意地走了。
铁锁和妈妈,两手空空,他们十分伤心地回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