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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中左右为难,却听到羊珏继续喊道:
“父亲若不信我,那便容孩儿只问一句:晋廷若真倾兵北伐,为何不是刚平定蜀中的大将军桓温领兵,反而是坐镇京口重镇的外戚褚氏?!”
话音落下,堂中人皆是一怔。
桓温自前些年灭亡成汉,功劳极大,受封临贺郡公,镇守荆州,在朝中声望极高。
而褚裒只是当朝太后之父,虽然在当今皇帝只有七岁的时候始终不愿入朝掌控大权而引来无数美誉,但这并不能说明此人便军事才能出众,足以领军北伐。
何况京口乃是建康北方门户,一旦有变便京师震动,褚裒身受此要职却轻易领兵北上,足以说明一个问题:
晋室北伐并非是真的想要北伐,出兵也只是为了打压屡次上书要求北伐的桓温而已。
毕竟石虎身死,后赵国内大乱,晋廷不愿放过这次机会,却也不想桓温将来携大胜之势功高震主,便派遣褚裒由广陵出兵,目标仅仅是为了占据北上门户彭城。
说白了,晋廷也觉得褚裒不是那个能北伐中原的人,这次出兵只不过是个政治举动而已,占点说得过去的便宜就行了。
羊兴被自家儿子骤然一问,竟然语滞,便又听到羊珏急声说道:
“晋廷占据江东已久,却从未听过整兵备战;桓将军携征讨蜀中之精兵悍卒归来,竟只能坐镇荆樊,不许北上一步;如今只得了朝廷北伐的一个消息,父亲便将我羊氏底蕴尽出,将来万一兵祸临身,我羊氏如何自救?!”
羊兴深吸了一口气,脸色难看,眼中的怒气却已经渐渐散去。
他伸手拉起羊珏,并未说话,凝视着自家儿子的眼神中反倒露出了几分沉思之色。
羊珏虽是独子,但这些年来北地局势凶险异常,羊兴也始终在为了保住泰山羊氏的郡望族产来回奔波,少了对羊珏的平日关注,
直到今日才突然发现自己儿子个头已过了自己肩膀,尚带着一丝稚气的脸庞上更多的却是坚毅之色,眼中更是清湛无比,毫不畏惧地与自己对视,眸中自有万千神意风生水起。
而最让他感到惊讶的,却是羊珏刚刚的那一番话,寥寥数语便将晋廷外实内虚、色厉胆薄的模样看了个通透!
身为坐拥郡望的大族家主,他又何尝不知自己正在兵行险棋,一着不慎便是满盘皆输的下场!
可北地贼胡肆虐已久,尚不见汉人光复之日,而泰山羊氏地处兖州,将来无论如何也逃不过羯赵与慕容鲜卑的一场乱战,何况在这之前羯赵内乱已显,新的乱象即将到来。
如此下去,羊氏即便坐拥一郡之望,无论事胡也好固守乡土也罢,早晚会被这帮胡人逐渐蚕食殆尽,与其到时坐以待毙,还不如此刻搏命一场,说不得便能为羊氏争得一线生机!
于是他缓缓摇头,沉声说道:“阿珏通晓大义,为父深感欣慰,但吾意已决!我当留一曲族兵与你,若此行南下当真遭遇不测,我儿当立刻护佑族人退往山中,为我羊氏保留一线生机,也为先祖君候保留一丝血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