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羊珏脸上保持着如春风般的笑意,心中却是对这老东西痛骂不止。
怪不得北地沦陷如此之快,东晋数次北伐徒劳无功,如那桓温几次攻下洛阳,刘裕一度收服关中,但只要晋军一撤北地便重新沦丧,搞了半天原来问题出在你们这些玩意的身上。
什么士庶之别如天地之分,什么贸然逆转如倒序阴阳,为了心安理得、堂而皇之地骑在天下百姓头上荒淫享乐、压榨民脂民膏,这种鬼话也亏得你们能说出口。
家国沦亡至此,司马家固然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但这些平时只享受权利、不付出任何义务甚至还变本加厉逼迫百姓的世家大族才是天底下最大的蛀虫!
可心里骂归骂,眼下局势却也让羊珏不得不把这些话都咽进肚子里,只是微笑着起身缓缓走向夏侯盛,笑道:
“伯翁教训得是。小子身为士族之后,当以恪守天理纲常为重,岂能任性胡来,乱了世间伦理?”
说着,走到夏侯盛跟前,伸手扶住了他的胳膊,作势要将其扶起。
眼见羊珏如此姿态,在座之人自然十分满意,纷纷抚掌而笑:
“郎君通晓事理,将来必成名士!羊氏高门果然是天下士族之冠,虽江左王谢之流亦不能及也!”
只有夏侯盛心中凄苦,眼见羊珏亲自来赶自己出去,情知他是要以大局为重,自己虽然无话可说但目光中却也不免生出几分惶然之意,最终也只能一声长叹站起身来。
可正要转身离去时,却感觉搭在自己臂上的那只手掌突然生出了几分力道,将自己牢牢拽住。
“叔父何往?”
羊珏脸上露出了几分诧异,让开身子以另一只手遥领前方,笑着说道:“还请上座。”
夏侯盛不知何意,顿时愣在当场。
在座众人也是一怔,瞬间脸色便渐渐阴郁下来。
一人语气冰冷说道:“贤郎刚刚那些话,莫非是在戏耍我等?缘何前倨而后恭也?!”
羊珏亦是讶然回头,脸上满是不解:
“诸位叔伯何意?所谓士庶之别如天地之隔、不能逾越半分,这事刚刚不是已经分出个结果了吗?”
说着,手上继续用力,竟是拉着一头雾水的夏侯盛直接走到了自己案后,然后示意其坐下,这才望向众人笑道:
“我听说宰相必起于州部,猛将必发于卒伍,又听说傅说举于版筑之间,胶鬲举于鱼盐之中,管夷吾举于士、孙叔敖举于海、百里奚举于市。而夏侯氏当年便以善战著称于乱世,这些年来因为不入士品,便始终止于军伍,想必比我这种不知兵的世家子弟强上太多。
当年诸葛孔明本南阳布衣,季汉昭烈帝尚能三顾茅庐;如今我对夏侯叔父心向往之,便欲请侍左右,以明在下敬佩之心,还请诸位叔伯见谅。”
说着,竟是居于席末,伸手取过酒壶就要为其倒酒。
夏侯盛大惊失色,撑案便要站起:“阿郎,这如何使得?!”
但下一秒,羊珏一手持着酒壶倒酒,一手却是按在了夏侯盛的大腿上,取了巧将其生生按住,动弹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