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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它并不是七星瓢虫。
姜旻将瓢虫轻轻挑上尺子,瓢虫向高的一端爬,快要爬到的时候,他又将另一端翘起,只微微动一下手腕,虫子的努力全部作废。它又爬,他又翘……
虫子在尺上奔波,姜旻乐此不疲,其实有意思吗?其实没意思。虫子懂什么呢?虫子什么也不懂。它只知道爬,急的时候,还会飞。它不知道尺子只有十五厘米,它不知道这咫尺之间,有一只手在操控着,任它爬过春秋四季,任它耗尽所有力气,也休想逃出。除非它急了,轻抖翅膀,这天地便大了。
它飞走了。
桌上突然出现一团黑衣,姜旻浑身一激灵,尺子悬在空中,心脏跳得很快。他喘不过来气,艰难地吞咽下口水,琅琅读书声依旧。
“站起来!”一道严厉的呵斥声。
姜旻听到却骤然放松,嘴角噙着笑,转身推了那人一把:“你奶奶的,要吓死我了。”
“哈哈……”那人爽朗地笑着,一闪身窜进姜旻前面靠里的座位,把书包塞进桌洞里。
这人便是宋兴文,姜旻班中为数不多相熟的同学,算不上朋友。此人性格外向,面貌长得颇为端正,穿衣打扮也很时髦,但做事有些不着调,与谁都相处的很好。他身材中等,若不是长了个将近一米九的高个子,班主任怎么舍得让他坐在这极北苦寒无人问津的放逐之地。
姜旻在这里坐了将近两年,他个子不算高,只有一七五,成绩也不算差,七百五的卷子能考四百多分。但在这台海一中的快班里,简直是麻雀立在鹤群,毕竟班里的每个人都有985的水平,除了他和宋兴文,所以为了避免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他理应坐在这里。
自习课时,班主任喜欢在班里转悠,走到后排总习惯性地欠着身子,就那也时不时磕碰到,或是被过道里的椅子脚绊着,他会皱着眉头吸一口冷气,随即发火抱怨,嚷嚷着:“太挤了,太挤了。”然后念叨:“学校在搞什么,一届比一届过分,往我的班塞这么多人干吗?什么人都塞进来,还搞什么快班慢班……”
姜旻在一班,像这样的快班还有个二班,其后的班级是平行班,也叫慢班。高三后,抽取全校的前三十又组建了个零班,田小雨就在零班。
快班通常只有三四十人,标准的教室,坐么多人明明很宽绰。可姜旻知道,就是再小的教室也容得下这些未来的名校学子,再大的班级也容不下自己。一次班主任被他的课桌磕到了腰,这个削瘦、不苟言笑的中年男人捂着腰、青着脸继续转悠,走到讲台,突然抽起讲桌上的教学尺,快步走到第一排临近的窗户边,敲着空调外机低吼道:“太挤了,太挤了!有些人我真想让他像空调机子一样,给他挂外边!”
宋兴文反应很快,眼珠一转、脱口而出:“老班,这不是外挂吗?”
班里哄堂大笑,就连班主任都被逗得拼命压着嘴角,露出一副难看、勉强的笑:“宋兴文,就你话最多,就先挂你!”
只有姜旻笑不出来。
有的人说起“学习”二字,总是轻飘飘的,就仿佛是一件很简单的事。随后夸夸而谈:“学习?不是只要上课好好听讲,课后完成作业就能考到分么?这有什么难的?”
可仅仅“好好听讲”,便是一件不容易的事。老师明明说的都是中国字,每一个字都知道是什么意思,但组在一起,就是让人头大,不能懂什么意思。就像是一个讲禅的老和尚,在说着云里雾里的偈语。
长此以往,每况愈下,他是越来越听不懂,越听不懂越容易走神,偏偏他是个爱幻想的人。他一直极力克制自己胡思乱想,这样做的结果就会倒在桌子上酣睡,然后被老师揪起领子,怒斥:“滚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