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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骜见状,眉锋紧簇。
“应卯之时,你还敢饮酒?”
应卯之时便是上班的时候。
秦国民间禁酒,有爵位的人虽然在家不禁,但是上班时间喝酒也是绝对不行的,违背秦律。
王齮一手托着酒坛子,一手指着蒙骜手中国尉印提醒老友。
不耐烦地道:“喝不喝?”
我王齮这等处境,还在乎触犯一条秦律?
蒙骜默然片刻,把大印随手抛给王齮,大骂了句鸟人。
“乃公陪你一起死!喝!”
清香的酒气从后堂飘到了前庭,一个个浑身都被浸湿的官员使劲抽了抽鼻子,都嘿嘿笑出声来。
“王公又喝酒了。”
“放屁,那是水!”
“哈哈,对对对,能醉人的水!”
“……”
后堂内,两个从年轻时就并肩作战的老将没有用酒樽,酒碗,酒杯。
而是提熘着一坛子酒,你一口,我一口地喝着,谁也没再说话。
及至酒坛见底,王齮用力晃了晃,把最后的三两滴酒液倒入口中。
“酒喝完了,走罢。”
蒙骜晃了晃空酒坛确定没酒了,都囔着你这鸟人定还藏了酒,赶紧拿出来,就要去上方才王齮拿酒的木柜里拿酒。
王齮抓住老友瘦的没有三两肉的手臂,冷哼说今日就跟你这老家伙喝这一坛子,想要酒自己去找,齮还不够喝呢。
秦国民间没有酒卖。
蒙骜身子前倾,枯瘦犹如干尸的手握住王齮的手。
“乃公没喝够。”
“没喝够回家喝去。”
“你陪乃公回去喝。”
“齮是国尉,你当如你般赋闲?”
“屁的国尉,陛下何时拜你这鸟人做国尉!”蒙骜一脸嘲讽,指着王齮鼻子道:“你这鸟人也配做国尉?你哪点像国尉!”
王齮抚摸国尉印,平静道:“将军拜的。”
蒙骜揪起王齮衣领,寒声道:“鸟人,秦国是陛下说了算。陛下说你是国尉你才是国尉,你要告诉乃公你不认陛下乎?”
“齮认陛下。”
蒙骜听闻,脸上没有神色变化,没有流露喜色,依旧冷凝如铁。
以他对老友的了解,其后绝对仍有续言。
果然,王齮见蒙骜毫无波动,遗憾地叹了口气。
“难骗了。”
本已抽身事外,为嬴成蟜重新拉入秦国舞台参演的老将咧嘴一笑。
“齮认陛下,更认将军。”
蒙骜深吸一口气,双手扶着王齮肩膀。
“跟乃公走,陪乃公喝酒去,乃公没喝够。”
其手滑下来,拉着王齮大手向外拖拽,老人用尽最大的力气,还是没拖动。
老人怒而回首。
“你这鸟人是听不懂人话乎?!”
王齮轻笑摇头。
“不去了,下辈子,乃公陪你喝个够。”
“你这鸟人说什么屁话!甚个下辈子……”
“蒙骜。”
老将那犹如低雷闷响的声音,第一次轻和下来,叫了蒙骜全名。
“齮向来没你聪慧,但多活了数十年,不至于这点事看不明白。商君死了,武安君死了,长安君这次也是凶多吉少。
“那帮没卵子鸟人上不了战场,立不了战功,杀不了敌人,杀自己人倒是擅长的紧。长安君是死是活,就看陛下了。”
“长安君不会死。”蒙骜沉声道:“陛下曾亲与我手书,言说长安君若反,陛下让位。你这鸟人不随我归府也可,就在此处哪里都不去,静待此事平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