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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赐座。”
齐远大如听仙音。
有小板凳坐一下,那就说明皇帝对他的态度还可以,不是来问罪的。
他连忙谢恩称不敢,坚持站着聆听圣谕就行。
“朕昨日说山东多响马时,看你神情大为紧张。想了想便召你来问问,可是有什么内情?”
“回……回陛下,臣那只是……只是大为惶恐,担心有负圣望、守土无方。”齐远大连忙说道,“若说匪寇之患,臣虽尚未能尽剿,也还……难成大患。”
朱厚熜微微一笑说道:“哦?当时武定侯请命在北直隶运河两岸剿匪,听他奏报,有几伙匪贼都逃到了山东地界。他未得命令离开北直隶,因此只能作罢。这几伙匪贼,朕倒没从山东奏报里听闻剿尽了。倒是这两年,漕军山东总、遮洋总报山东这一段运船遭劫倒有数起。”
齐远大头上的汗珠变大了,赶紧跪下道:“臣惭愧。匪贼来去如风,得手之后往往隐入山东大山之中。若尽起大军入山剿之纵能竟全功,然靡费颇大,反而漕运事重,臣只得多加戒备。”
“漕运确实事重。”朱厚熜深深看着他低下的头颅,“如今山东总还承担着起运山东新粮南下赈灾重任,万勿又被匪贼盯上,给劫了。”
“……臣定尽心竭力,绝不使赈灾粮出了岔子!”
“起来吧。”
朱厚熜从山东响马说到山西匪贼劫运粮船一事,又提到了南运的赈灾粮,齐远大虽然受了一番惊吓,心里反而又宽松了一些。
既然还有需要自己之处,自然不会在这个关口去翻什么旧账查办自己。
谁知皇帝忽然又开口:“听闻临清卫河船厂都水分司的主事,与你有连襟之谊?”
大明在运河一带也有数个船厂,这便是来时朱厚熜向李鐩问过的漕船缺数之事。临清这里的卫河船厂,由内臣体系的提举司督查船只建造,工部则在这里设了一个都水分司,安排了一个主事负责管理漕船建造、修理和检验等事。
齐远大又面临新问题,只能先讷讷回答:“祝主事到任后,续弦确是内子从妹。”
朱厚熜微微笑着,又问道:“早闻东昌府黄氏之名,听闻黄氏家主近年来颇为笃信一个新教,唤作什么无为教的。此教,在漕丁、漕工之中也颇多信徒。”
齐远大腿一软,一时不知如何作答。
太恐怖了,皇帝知道的事情有这么多吗?
那出身即墨的罗清,创下这无为教才十来年。皇帝耳目众多,知道这等新教存在倒不算太奇怪,可他怎么知道自己妻家家主笃信此教?
齐远大才站起来不久,现在战战兢兢地抬头看了一下皇帝,只瞧见他似笑非笑的眼神。
随后,又见那黄公公垂着的手掌摊开,然后摆了个自己看不懂的手势。
皇帝就又说道:“齐远大,你做到山东都指挥使不易,但今天朕召你来只是叮嘱一下剿匪和漕运重视,再关心一下你家里,怎么你如此害怕?给高忠送了有三千余两银子了,今天又一出手就是五片金叶子。”
齐远大的腿彻底软了,扑通一下跪倒在地:“臣……臣……”
“历来如此,可以理解。”朱厚熜眼睛微眯,“但山东试行新法在即,你准备怎么做?”
齐远大跪在地上,感觉路越来越窄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