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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厚熜沉吟一会,点了点头:“那国务殿和礼部就先尽快拿个章程出来吧。”
因为有一道内容很耐人寻味甚至有些敏感的遗表,所以费宏他们要先确定皇帝的态度。
现在皇帝没有过于多心,费宏等人松了一口气,告辞离开。
毕竟是曾位极人臣的人物啊,就算政见不同,也别在这个时候释放什么不好的信号。
人死为大嘛。
这点讲究,朱厚熜还是知道的。刘健怎么说,也不会影响整个新法的大势。
但这遗表,按刘健自己说的,他已经不能执笔,只能断续口述,由人代笔。
这样的东西,内容迟早是会传扬开的。朱厚熜和费宏他们慎之又慎,自然还是因为刘健在朝野的影响力。
等费宏等人从养心殿离开后,朱厚熜再次看起那道遗表。
而黄锦还在一旁,试探地问了问:“陛下,要不要奴婢让人查一查?”
“事先没留意,如今就不必了。”朱厚熜头也没抬,“也不必因为这次没留意,又多派人手留意其他致仕重臣贻人话柄。”
“……奴婢知道了。”
黄锦确认了皇帝并没有怪罪之意,这才真正放下了心。
看皇帝皱着眉头细读那遗表,黄锦先静静地离开,去安排饮子和点心了。
八月里,天气还是很热的。
黄锦抬头看了看天空,轻叹了一口气。
就算威望很高、人之将死,以那刘健的智慧,难道不明白如今天下大势不可能因为他一道遗表有什么改变吗?何必要添这点乱呢?
……
刘健去世的消息既然已经从洛阳传到北京,随后不久也就传到了南京。
据说刘东闻讯吐了血晕倒了,醒来后号哭不绝之余,自然是立刻请假回家奔丧、丁忧。
宽慰之后,夏从寿只问:“如今有恩旨,刘郎中是要守制,还是要我呈书吏部,奏请夺情?”
“岂能不孝?”刘东面色苍白,“下官自是要守制的,何况京察之后,本就大有可能另调他职。户部事重,司农还是尽快奏请补缺吧。”
“……刘郎中节哀。”
刘东脚步恍惚地离开了户部衙门,在回家的轿子里眼含羞愧,又有悲愤。
刘健是先病了,然后才去世的。
他为何染病,刘东是先接到刘健的家信的。
被他刘东气的,气得摔倒了,甚至已有风瘫之象。
可是怎么会短短数日就又驾鹤西去了呢?
他隐隐知道只怕另有情况,但刘健在信中训斥他的话此刻萦绕在刘东心头。
【新法五年,为父何曾发一语?你位低才浅,焉敢妄议国策?年已鲐背,残躯挡车,你要断绝刘家?为今之计,只有致仕归隐,教养儿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