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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一条船上蚂蚱,一起出生入死了五年,唐兴是个大丈夫,养条狗他还不会轻易丢弃,更何况这是给大明卖过命,极为好用的鹰犬?
朱见澄领着唐兴来到了一块巨大的石碑之前,笑着说道:“这是陛下立的巨碑,正面是父皇御笔《环球航行志》,三面凋刻着这次环球航行的水师名录,碑文之上,是当年李巡抚送别唐指挥、送别大明水师的画面。”
“这是大明水师群像凋刻,虽然不能表达水师万分之一的英勇,但是咱大明石匠们已经尽力了,这是李宾言李巡抚命人刻画,用时五年才刻成。”
唐兴看了一圈,颇为确信的说道:“应该再立一个庙,李太师庙,这次不是李宾言保佑,怕是回不来了。”
“哦?”朱见澄一愣,满是疑惑。
“李宾言的太师椅卡在了舵轮之上,否则,在珊瑚宫海,就回不来了。”唐兴满是感慨的说道,那场毁天灭地的风暴,被太师椅卡住,唐兴由衷的感谢那把椅子。
“夫君…”一个颇为憔悴的女子轻声唤了一声。
妖妇今参局,赤着脚站在硬化过的路面上,轻声喊着唐兴,她抱着一个不到两岁的男孩。
妖妇之所以是妖妇,自然是极美的,但此时今参局的脸上除了憔悴,只有瘦弱,眼眶深陷,两腮内凹,颧骨都露出了颧弓,不像个人,更像是刚从地底下爬出来的枯骨一样,她认出了自己的夫君,灰暗的眼神终于恢复了些许的生机。
她将孩子递给了旁边的侍女,连脚被地面的砂石划破了都顾不得,勐地冲向了唐兴,一把抱住,没有哭声,只是偶尔抽动一下,情绪积累到了极致,就发不出哭声来,只是抽泣不断,闷闷的哭着,这便是泣不成声。
唐兴抱住了今参局笑着说道:“不哭,不哭,我这不是回来了吗?瞧你,这么多人呢,快下来。”
“我不,我…不,我就是…妖妇,我就是不知…廉耻,我就是要抱着你。”今参局的话断断续续,但能够说完整了。
今参局是皇亲国戚,从锡兰回来之后,就一直在松江府新港住下,最开始的时候,今参局有些神志不清,但因为肚子里的孩子,今参局才会吃饱饭,她浑浑噩噩的生下了孩子,便没了奶,李宾言给唐兴的娃找了乳娘。
这不找乳娘,今参局还能想起来喂孩子,还肯吃饭,这找了乳娘,今参局就彻底沉默了下来,每天醒来,就是坐在窗边,看着辽阔的大海,一句话也不说,一坐就是一整天,就那么痴痴的看着。
今参局是痴傻了吗?并没有,只是对什么都不在意,连肚子饿了都不在意的人,还指望她在意什么呢?
李宾言想尽了办法,都没能让今参局开口说话,唯独说唐兴回来了,你要是看不到了怎么办?这才能哄着今参局吃两口饭,喝两口水。
等到李宾言离开松江府后,陈宗卿接掌松江巡抚,公务繁忙的陈宗卿也只能偶尔过来看一眼。
有时,今参局一日连一口饭也不吃,日渐消瘦,变成了这副模样。
这是今参局回到大明后,说的第一句完整的话。
朱见澄略显无奈,这不是大明照顾不周,今参局有三个婢子伺候,还有两个庖厨,但任谁说,今参局都不理人,连肚子饿都不在意,真的什么都不在意了。
“好了好了。”唐兴看着今参局,撩动了下她形容枯藁的头发,笑着说道:“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