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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将明未明时,有零星的雨点从天空砸下来。几个醒着的孩子发出了欢喜的低呼声。他们仰着头张着嘴贪婪地吮吸着落进嘴里的雨水,仿佛田里干涸巳久的禾苗,遇上‘贵如油’的春雨。我却没有一丝喜悦,反而有一种不妙的感觉爬上心头。在这一小坪空地,我们没有躲避的地方,震松的山体,如果在暴雨的冲刷下…我不敢想象那样的景况,却又无可奈何。雨点似乎越来越大,砸在火堆里扑吡扑呲地响,尤如一把鼓捶重重地擂在我心上。我望着火堆的火焰在密集雨点下不时矮上几分,心里不由更加焦作。我立刻吩咐醒着的孩子将睡着的孩子叫醒,手拉着手围成一团。我害怕一会火堆熄灭,孩子们惊慌起来,在大雨里出状况。
火堆很快被浇灭,我们坠入了无边无际的夜色里。孩子们似乎逐渐接受了恶劣的事实,并没有哭泣尖叫。有一个孩子的声音怯怯的响起:“杨老师,我们也会死掉吗?"
“不会的…我们都会好好的…李子木老师会带着救援的队伍来救我们的…”我强压住心头的悲伤和茫然,安慰着孩子们。
雨势越来越大,如瓢泼,地面很快形成水流,漫过脚背。在这朦胧的天地间,我们这一小坪地方仿佛大海里的一叶孤舟,随时有被淹没的可能。我紧紧抓住我旁边孩子的手,仿佛这样,我就有了力气继续将这个重担挑下去。
就在我思绪恍惚之际,孩子们的声音在耳畔七嘴八舌响起,"杨老师,杨老师,那边有亮光…"我用手拂了拂脸上的雨水,随着孩子们的声音四顾。果然在我们右前方不远处,重重雨幕里有微弱的光亮在闪烁。我心头一喜:这定是李子木老师带着救援的人来了!大脑紧绷的弦在这一刻松弛下来,我叮嘱孩子们别动,激动地摇晃着双臂,冲光亮的地方大声呼喊着跑去:“李老师,李老师我们在这里…"
远处的光亮似乎停顿了一下,然后飞快地晃动着画圈,以示听见了我的呼喊。我的情绪瞬间崩溃,蹲下身来,抱着双臂呺啕大哭起来,仿佛那个走失的孩子,突然在人群里看见找来的父母,心底的惶恐、委屈、害怕,喜悦在这一刻,只有泪水才能渲泻。我没有察觉到远处咆哮而来的山洪,也没有听见孩子们的惊恐喊叫声,以及对面惊慌而撕心裂肺的一声:"杨玥…"。我就被一股巨大的力量冲击着卷向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