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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北面带回的伤势并没有完全的恢复,他的身体依旧虚弱,偶尔会觉得做起体力活来力不从心,被发配到这里之后,在适应工作的过程里,他找了陈所长借了一些农业研究的书籍和资料来看,整体的理解倒是算不上吃力。
在天色放晴而又无事的下午,他常常会越过农庄边缘的小树林,坐在池塘边上看对面村庄里的状况,池塘对面是小叶村里晒谷场的所在,晒谷场边上有一方石磨,村庄里的男女老少常常会在那里聚集,有的人在那边磨东西,有人聊天,有孩子嬉戏打闹。
阳光照下来落在他的身上,深秋了,但阳光中的温暖仍然会晒出他满心的寒意,寒意迸发出来,与阳光在他身体中冲突,在皮肤上煎熬,在骨骼中咔咔作响。
他的眼中会闪过每一个夜晚他仍旧能够看到的北地光景,那些在皮包骨头中死去的人、那些在各种虐待中死去的人、那些被剥下皮肤的奴隶们发出的疯狂惨叫,相隔数千里,它们仍旧清晰可见、触手可及。它们常常会与眼前的一切交融在一起。
对面晒谷场的村民们偶尔倒也会好奇地看看他,有过那么一两次,村子里的老员外沿着池塘散步过来,似乎想要跟他搭讪一番,闻到他身上的气味,也就走开了。
抵达文普县之后的人生,并没有在他此前的任何预期里存在过。这段时间,他的精神是杂乱的,许多时候他在半夜之中醒来,恍然间觉得自己似乎还在云中,他倾听外头的动静,甚至冲出院子,寻找兵器,要过好一阵才能察觉出自己到底在哪里,有时候夜香妇们哈哈大笑,他头晕目眩如在梦中,阳光下晒谷场那边的人们也总让他想起北面那一个个汉奴聚集的村庄。他会习惯性地摸索领口,然而里面不见毒药。
将他安置在这里之后,外头的人似乎完全地将他忘记掉了,如此到得十月里的一天下午,有三名华夏军的战士骑马来了一趟小叶村,为首的是彭越云。
“师兄。”
此时的彭越云已经算得上是军中少壮派的代表之一,又有继承西军衣钵的代表意义,大校职衔,前途无量,但对着戴罪的汤敏杰,他依旧是用力地行了一个军礼。汤敏杰看了他片刻,从梦中醒来。
“看来现在不能叫小彭了。叫什么好啊。”
“大家自己人,那就随意一点。”彭越云道,“就叫我一声父亲吧。”
“……哎。”
下意识的回答过后,汤敏杰迟疑一下。一脚踹了过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