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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爬上庭院的房顶和陆方沉赏了一晚的月亮。
那晚的月色明亮温柔，就像是和李长津成亲的人一样。我见她第一面就羡慕。世上女子千万好，我都觉得不及她。
父亲在塞外得了一把上好的笛子，他托人快马加鞭送来给我。据说凌家军的军旗深夜飘至整个宫中，只为给他的女儿送一个生辰礼。
“陆方沉，你说我送什么礼物合适？”
“送什么礼？”
“太子哥哥和妙若姐姐的大婚礼。”
他点头，指了指高悬的月亮，笑道：“一眨眼，殿下都要大婚了。”
“郡主，此次大婚，凌将军已经送过礼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像是藏着什么心事，很奇怪的语气。
“那是爹爹，不是我。”
他轻声笑，随口说了句，像是呢喃：“对啊，你是你，他是他。”
我当时并未知道他如此说的深意，我还在李长津不日就大婚的事情里不能回过神来。
那晚不眠的人不止我和陆方沉，李长津也是。我的笛声似乎吹到了他那里，他停在庭院中间，背手而立。
我轻手轻脚从上面下来，他看着我笑，还是那副十分宠溺的样子。
“太子哥哥你怎么来了？陆方沉睡着了，我们去那边坐。”我指了指远处的亭子，轻声细语对他说道。
他不着一词，看了眼房顶的人，叹了声气。
那个不可一世又高高在上的人，第一次在我面前如此颓废。
他说了很多话，像是要把我们过去那些年全讲一遍。
“清歌，我第一次见你是你两岁的时候。凌将军牵着你的手站在都城外面，你们身后站着的是数万凌家军。等你们的有那么多人，有父皇有母后，可你唯独向我跑过来。我当时被眼前这个满脸泪水和鼻涕的小人吓了一跳，又哭又闹的我完全招架不了。我试着伸手，你一下子抱住我，蹭了我一身。所有人都笑了。”
我听他讲那段只属于他的回忆，低着头一句话说不出来。我知道，我们自小的缘分也终究会到头的。
“我应该再对你好一点，从你来的那一刻起就很好的。”
“太子哥哥，你对清歌很好的，真的很好。“
我见他依旧笑得勉强，便不再多说。
上元佳节，万千灯火，犹如荧荧之光。
这是我们三个在一起看过的最后一个灯盏。
漫天华彩，人声鼎沸，我只看得见他，我自小就看着的人。
我自知自己福薄，也不是他的良配。也深知他从未爱过我，可还是会心痛的。
“太子哥哥，清歌祝你和妙若姐姐，情意绵长、福泽万千。“
他看着我笑，说了声：“好。”
陆方沉纵马带着我看遍了整个灯火如炬的长街，他看得出来我的心意，李长津又何尝看不出。
我绣的铃兰花只给他，我也只绣铃兰花，因为那是他最喜欢的。
大婚还有五日，我随陆方沉在外游玩了五日。是李长津默许的，他还把陆方沉调来保护我。
我去看了都城外的山川、河流还有峡谷，看了人间烟火、市井闹市。
宫外的繁华是怎样都看不够的，我不属于城墙宫殿，我向往自由和快乐。可我看见陆方沉包袱里刻有凌字的腰牌时，一切都已经晚了。
那是宫中守将特有的腰牌，可是不知何时换成了凌家军。
“陆方沉，何时的事？“
他慌乱的要藏起来，我拦住他，大声问道：“为什么不说？你瞒着我何事了？“
“郡主生辰，凌将军送礼之时派千骑入京了。“
我慌乱了，怕如我想的一样。
“爹爹的骑兵，没有皇上的旨意又如何入得了城门？“
他看着我，许久才说道：“殿下赐予郡主的令牌。“
我一下子瘫坐在地上，他伸手上前来扶我，我推开他，在想自己究竟是做了什么。
“爹爹说让阿十给我送生辰礼，阿十你知道的，和我们一样大，总替爹爹来看我的。路途遥远不知何时能到，有了令牌方便些。爹爹托我给他，陆方沉，我是不是做错了事？”
我泪眼婆娑，心如刀绞，我不知道父亲为何这般，我甚至怀疑从前的情谊都是谎言。他利用他唯一的女儿图谋不轨祸乱朝野。
陆方沉跪坐在我面前，他看不得我这样的。他总会和我拌嘴打闹，可见不得我哭的。
“这不是你的错。”
他果真瞒不住的，只要我问，他一定会说。
那日，凌家千骑深夜入宫，一为给永宁郡主李清歌送生辰礼，二为太子大婚。而这份礼，是定安侯凌将军亲自挑选的精锐，以护宫中太平，保婚礼顺遂。
这份昭然若揭的野心终是按耐不住了。
我想到李长津，想到皇后，他们瞒我至此，又该是承受了多大的折磨。
我不知道事情会怎样发展，我迫切的想要回去，想要见他。
陆方沉不愿带我回去，他说：“殿下不愿你见到的，他知你心意，你又何必这样。”
我摇头，眼泪还在流，“不是这样的，我没有奢望其他。我只是想看看，他是否平安。”
我挣开他的手，翻身骑上一旁的马。
他追上来，“本就不求你会听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