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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来昆明 二(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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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西跟我说过,这次回昆明,我们并不孤单,将有一个同乡接风洗尘。同乡和他关系很铁,穿一条裤子长大。他在火车上讲起他们以前的趣事打发时间,他是故意讲给我听,他知道我这人很难交往见到陌生人一声不吭,只对熟悉的人显示亲切,讲起同乡让我对他提前熟悉,避免三人见面时刻我表现冷淡。
  南西真是煞费苦心,善于周旋本来就是他的风格。他的同乡明年毕业目前正在实习,他们这几年保持着高度通话,十分谈得来,感情牢固,思想统一,他将是我们一个十分可靠的兄弟,另外他这人很随和好交往。这么说他应该是南西的同类,我乐意与这样的人交往,可以从他们身上看到我的缺点,因为我没法认清自己,总是偏执狂热愤怒。因为放弃学业这件事情本来需要考虑再三,我却不知怎么突然下了决定,后来何人挽留都无济于事。这件事后来想想无拟一次自杀事件。那时候我对自杀抱有悲壮的情感,也幻想过爬上楼顶跳下去,感受那种拥抱死亡的勇气。热血青年总是不怕死,因为死离我们很远很远,像够不到的夕阳便觉得它很美。美是什么?在我当时的观念里便是两个极面伟大与弱小。伟大的人物或事件,弱小的需要呵护的一切,我都觉得是美,所以当别人问我喜欢什么样的女孩便很好回答,喜欢泼辣野性的和娇小温柔的。属不知后来才明白普通人民才是美的常态,伟大人物或事件只是美的特殊性具有变态特征。那时候可能受一些书影响,比如海子自杀事件在大学里经常被同学讨论,讨论的人光事件讨论不去思考他的诗,热血青年很难读懂那种平淡的诗。海子在山海关卧轨自杀,躺在铁路上让火车嘎吱碾过去,仿佛碾过一只羊,一团写诗的肉为什么要躺在铁轨上,他的生活并非不幸,从他的诗里还能读到几分热爱,还是他写出来一面其实内心是另一面,已经是一个谜。那时候同学追捧《面朝大海,春暖花开》,为了增加一点谈资,除此我还看过《日记》和别的几首,感触不深。多年后我在昆明小街电表厂里重读海子的诗,经历了沧桑完全是另一番感受。
  火车终于抵达昆明站。下车跟着熙熙攘攘的人流往出站口走去,人流像一群洪水猛兽奔跑过宽广草原慢下来跨过一条河谷地带,忽而下楼梯忽而过地下通道忽而上楼梯,脚步声踩的噼噼啪啪手提箱滚过地面哗啦哗啦响。地下通道两边墙上镶着巨副云南著名旅游景点,丽江古城、大理古城、XSBN、香格里拉、元阳梯田、普者黑、石林、和顺等一系列照片,让旅客第一印象穿过云南。最后登一条楼梯出站。站口早有许多人在接人,接亲人接朋友接远方客人。有的手里举着接某某的纸片;有的几个人拉着红色横幅欢迎某某一行莅临;导游或者旅行社接待人员挥着小旗子广播里喊着某某旅行团请在此集合;有的背着一双手漫不经心;有的双手抱在胸前眼睛瞪的圆圆的;有的手捧鲜花心情紧张;有的靠在栏杆上吸烟眼光瞟着;有的窜来窜去拉客吃饭住宿休息。各种接待方式让旅客感到温暖仿佛回到家里,对一些旅客来说这里却不是家倒是他们的远方。有的旅客奔向怀抱抱怨怎么才来;有的旅客找到组织安全感倍增;有的旅客收下鲜花悄悄流下热泪;有的旅客不接收任何招揽坚定地离开站口;有的旅客在站口徘徊等待;有的旅客打听吃饭住店;不同的人有不同的出发或者归来方式。站口外面的公路边停靠着一列出租车几辆大巴许多摩的,几个公交车站台下很快站满旅客,往前几步昆明站正对的BJ路上也是人来人往。这条路仿佛一条传送带把人们传来昆明站或者运出昆明站,人们通过不同方式离开或者投入昆明,这条宽广笔直明亮的BJ路少了些离愁别绪多了些热情向往。
  我和南西爬上最后楼梯,出了站口,他拉着一个米色旅游箱我背着一个蓝色牛仔包,下午四点,天空湛蓝流云漂浮。我抬头看一眼天空很是感动。我们慢下来在人群里寻找,他说过东木会来接我们,东木这人不放鸽子。我也跟着寻找,即使我只听说过东木,也有可能认出他,我说那个是他吗?他很像你。我看见许多人都觉得是东木,难道行驶三千多公里后我变得格外亲切,嘴角似乎在笑,笑这一切一场梦一样。南西说不是不是。南西说,这狗日的,你看竟然站在栏杆后面,也不举个牌也不喊几声,冷不零丁的站着,看我们在人群里摸索找他,还可能在笑我们。我为东木站在栏杆外接我们感到吃惊,后来才知道他是一个十分理性的人,他站在那里安静地等待着甚至先看到我们观察我们着急地寻找他,他像站在动物园围栏外面看着这趟旅客,旅客从楼梯口一个个冒出来,挤满出站口,接客的人暴露感情,而他仍然平静的站着,仿佛他是一座雕像。如果我们没有找到他,觉得他放了鸽子,对他的评价将要下降等级,那么他会立刻出现在我们面前,让我们欢天喜地。我跟着南西扒开一条人道,向他走去,南西招手,东木——我们在这里。东木立刻回应,脸上露出笑容,举手挥舞,南西——这里。南西和东木之间将有一排栏杆隔断的时候,突然东木一跃而起,翻越过来,刚好站在南西前面,他们热烈拥抱,相互拍着背。南西的旅行箱拉杆在我手上。然后分开,握着手,嘘寒问暖婆婆妈妈,南西刹车把我介绍给东木,我的名字附加他在大学最好的哥们,又把东木介绍给我,这就是我经常给你提到的东木。我和东木握手,我说,听南西经常提起你,如雷贯耳(那阵子见到早已听说的人总喜欢用这个虚张声势的词如雷贯耳)今日有幸相见十分荣幸。东木说,不用客气,都是自家兄弟了。我们跟着东木坐上公交车离开昆明站。
  出站口逐渐空落下来,连拉客的人这会也跑到BJ路上去了。楼梯出口像一个黑黑的洞对地面张开嘴。不过,空落不了几分钟,下趟旅客或同时几趟旅客便又冒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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