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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上的大学附近好像没有酒吧。学校处于城市郊区,公交车的终点站便是学校。学校边有一座火电厂一个鸿雁池水库一条废弃的铁路,几家餐馆,几个网吧。学校里面除了众多民族学生,还有中东以及俄罗斯留学生,颇有西域风情。
记得我在学校里加入了爱心社团。有一次跟社团去国际SOS儿童村参观。儿童村里分成一个个小家庭居住,每个小家庭里的孩子以兄弟姐妹相称,每个家庭有一位妈妈负责照顾。孩子们在儿童村里面玩耍读书直至成年,儿童村里的孩子都是孤儿。有的孤儿可能见证了自己变成孤儿的世界,所以显得郁郁寡欢。有的孤儿开朗活泼。这么多孤儿没有在外面流浪,无家可归或者寄养在亲戚家里,而是相聚在儿童村,让我们十分感动。社团带了一些糖果过去给孩子们吃,和孩子们玩耍,交谈,好像经常有这样的外来人走进他们的世界,他们有的胆大有的害羞,但眼睛里都充满好奇,对外面世界的渴望,胆大的围着你滔滔不绝,害羞的远远看着你一动不动。那时候我注意到害羞的孩子便有一种自责的想法,觉得我们走进他们的世界纯属一种破坏。后来才明白是我对他们的想法遭到了破坏,我觉得他们是孤儿这样的想法从一开始就带着悲观色彩。现实是我应该为他们生长在这样的环境里感到满意,同样的孩子,有的在伊拉克遭遇战争,小小年纪就要承受无辜的伤痛无家可归甚至死亡。儿童村的这些孩子虽然失去了家庭,变成孤儿,相对而言生活在这里仍是幸福的。那天有一个小女孩恰好被外面的一个家庭领走了。领走她的家庭,夫妻都穿着干净,脸上洋溢笑容。被领走的孩子穿一件红色衣服,四岁左右,她黑亮的眼睛里充满瞳景。她跟家庭里的兄弟姐妹告别后跟着他们走了。那位女士牵着她的手,一起走出儿童村,女士拉开一辆小轿车后门,她们坐上去扬长而去。几个孩子停下手里的玩耍站在栏杆边目送她离开,有些甚是羡慕。妈妈看见我们表示怀疑。妈妈说,不用担心,刚才领养的家庭,组织做过严格的审查,完全符合领养条件。过几天,组织将对领养的家庭进行回访,看看孩子在那边过的怎样,组织有权利和责任继续追踪这个孩子的成长。妈妈说其实从这里被领养的孩子不多,符合领养的家庭都挑他们喜欢的孩子,但这孩子也必须喜欢他们,双方都有缘分,才可能被领养。有的领养家庭挑中他们喜欢的孩子,但那孩子最后不愿意跟他们离开这里,他们只能放弃领养,不可能换个别的孩子领养,这不符合规矩。更多没有被领养的孩子将在这里长大,融入社会,这里就是他们的家,和别人的家没有什么特别不同之处。听妈妈这么一说,我们放下心来。小时候我们问父母,我是从哪里来的?父母会说,你是从哪里哪里抱来的,当时听起来特别伤心,现在却不觉得这是一句需要特别伤心的话。
社员里有个女同学,我和她一同回学校。路上我们分享了对儿童村的看法,总结是生在福中要知福。后面不知说了什么,需要一句我对她的评价,或者我错误理解说了一句对她的评价,我竟然说她看起来挺可爱的。
她回答,可怜没人爱。
我赶忙说不是这意思,你挺善良的。又是一句没头没脑的话。
她笑笑。
我轻易暴露意图,不知她怎么想。我不知道她在那个学院,读什么专业,我们自此没有再见过,所谓的爱心社团也在一个冬天悄无声息的白雪覆盖下没有了气息。
那个冬天挺冷,远处的博格达峰看起来很近,山峰下绵延的山体似乎也向学校前进了几百公里,明晃晃的像一面镜子,放眼望去白茫茫的世界尽收眼里。或者说这个世界变成了一片飘落的雪花,雪一片一片一片一片雪一片一片一片一片,耳机里听着《雪人》,身上裹着灰色羽绒服,心里很冷。传言学校外面的湖里有同学跳湖自杀了,冬天的湖已经冻住,冰上铺着白雪,这个自杀的同学选择骤然降温的夜晚光身跳进湖里,湖面一夜冻住,把他的肉体喂给冬天饥饿的鱼,像一位高尚的殉道者,等到冰雪融化,警察在湖里发现了他的头发。冬天的传言很像夏天,夏天几个人去鸿雁池水库游泳,有个人溺水死了。我在夏天去过这水库,水库几万平方米深蓝一片,四面荒山,岸边有人钓鱼,仍然有人游泳,走到水边一股腥味扑来,一道道浪花拍来,白色腐烂的死鱼在浪花里翻滚,许多长短的鱼骨头晒在岸边,像一条条可怕的白色蜈蚣,而有的人还在水库游泳,衣服堆在岸上,人体在水里忽上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