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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一起乘公交车去一家广告公司上班。做设计工作,对应大学所学专业,书到用时方恨少,边做边学,不像一些同学毕业便和所学专业拜拜了。我不能说喜欢这个专业,也不认为这个专业有多大前途,只能说学三年了,轻车熟路,先做一个生存手段吧。去上班的这家年轻公司不像别的公司要求三年以上工作经验,那么先当作一个出发平台。公司里经理很有魅力,几个同事不难相处,大家都是刚从学校踏入社会的人内心深处有一些共同语言。
我先去找的这家公司,毕业生每年都把人才市场挤爆,投下许多简历,基本杳无音信,我们这种三流大学出来的毕业生连面试的机会都没有碰到,我感到特别失望,许多同学和我面临同样的困境,少数同学依靠家庭背景在昆明谋到更好的工作,一大部分同学选择离开昆明南下工厂。三年学习时光只是荒废的三年,打游戏,睡觉,喝酒,谈恋爱,同居,学很少的本领做很多社会上的事。
这家公司经理和我面谈后,说我也是一个充满热血的人他们团队欢迎我这样的人,他说的我很爱听即使我不是一个热血沸腾的人而是一个冷静的人,当他问我还有同学推荐过来上班吗?我立刻向他推荐了小会。他说,很好,他完全相信我推荐的同学。我们在一起上学三年,又是老乡,她的事情我参与很多。比如她过生日买蛋糕的是我;她谈恋爱有时候需要一个灯泡是我;她喝的不省人事背她回宿舍的人也是我;她生病;她上体育课等等似乎都有我的身影,而我在特别痛苦难过需要陪伴的时候她不知道她不在身边,她并不想多了解我,只是把我当作一个特别的暖男。我完全理解但也希望某一天她突然理解我的意义,这一天一等三年就过去了。
我的右眼看不见,平时戴一副墨色近视眼镜遮挡,在夜深人静的时候面对镜子取下眼镜,用左眼看着没用的右眼,上眼皮像蛇皮塌陷下来,苍白的眼珠不会动,像一个杀人犯看着我自己,脑门上的发际线越来越往上离开同龄人那种乌云密布的额头。同学们都不太喜欢我的模样或者不喜欢我右眼看不见还要遮遮挡挡,我很想解释那是为了尊重别人,但从来没有解释,所以我用一只眼睛看小会充满深情,这深情在墨镜后面她从来没有看到。
小会告诉我她谈了个男朋友希望我不要介意,帮她参考参考。我没有去参考这个男的,她有点生气,或者她说的这句话重点是前半段,后半段只是一句安慰我的话,把我当作比较亲切的人。她很爱他的,我们至此很少见面,除了短暂的课堂见面,我观察她的喜怒哀乐觉得她变了一个人似的,有时候故意躲闪我的目光,好像她做了什么错事有点对不起我,或者她在爱情里有什么遭遇不想让我知道,其实我真的只是关心,没有回报的关心我也会一如既往,因为付出有时候让我觉得不再孤独。很快毕业同学们踏上新的道路,她似乎突然发现这一天,她从爱情里惊醒,看到突然到来的这一天很是恐惧,毕业即分手,我想她和别的爱情一样也该结束了,而我没有过爱情也能坦然结束。我幻想过和某个女生恋爱,我压在她身上,取下眼镜,把我的丑陋完全暴露给她,她一定特别失望,我很欣赏她们失望的样子。就像现在我看到小会无依无靠慌慌张张的寻找工作,疲惫一无所获,我不但没有同情还有点幸灾乐祸,很想厉声问她,你男朋友呢,那个被你捧在手心里的男人现在一文不值。她唯唯诺诺回答,文强,你放过我吧,我看错他了,别提了,对不起…这类的话。我看着她登上一辆停在学校招聘会场的公交车上应聘工作,她娇小吃力的登上去,又一脸愁容的走下来,很是心酸。继而哈哈大笑,笑我自己不是笑她。
几天后我鼓起勇气打电话给她,告诉她我在昆明找到了一份设计的工作,如果她愿意一块去公司这边正好还需要一位设计师。她在电话里停顿起来,她说文强你是知道我的,我并没有学到什么,很怕去了什么都干不了,很丟人。我说,不要紧,有我呢,我们一边学一边干,公司这边工作环境也很轻松。她又停顿了一会说,文强谢谢你,不管我能不能上来,都特别谢谢你。
挂断电话我觉得这是我们最后一次通话了,各奔东西已成定局。我收拾行李踏上去昆明的客车,两百多公里抵达另一座城市。如果她后面没有上来会是怎样?当时我特别感动觉得她是为我而来,一个人拉着一个大行李箱上昆明,抛弃了身后一切,把所有的都带来了,充满冒险而又向往的一次出发,我们将在昆明过不一样的生活。两个毕业后的同学还能在一起工作这是世间少有的,我们做到了,我对她的所有感情似乎越来越值得。后来我才知道她这么轻易答应我上昆明另有原因,我觉得她完完全全奔赴我的正是她毫无保留的奔赴别人,直到灰飞烟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