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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寄思 第四节 味蕾(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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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谓寄思,不过是那一抹舌尖上的味道。远游故乡的人,当内心最深处的思念涌起,往往绕不开的便是这一抹味道。为何能魂牵梦萦,让人久久难以忘怀。并不在于味道本身带给我们多么丰盛的体验,而在于这抹味道寄托的情感。一家人其乐融融,家人在灶台上忙前忙后,只为儿女亲人能够吃上热腾腾的饭菜,露出开怀的笑。这是一种多么朴素的情感,然而只有在家人面前才能够真真切切地感受到这股浓烈的味道、强烈的爱。
  味蕾,年味需得当仁不让。临近过年,村里鞭炮声不约而同、纷纷响起。霎时间,烟雾与绵绵细雨相遇,一起挟裹在人们的头顶上,远远望去,烟雾缭绕。那股刺鼻的炮仗味儿直冲脑门,激起了小孩无穷乐趣,这便是小书脑海里对临近过年最初的画面。这时,小书还没来得及享受,就被奶奶一顿喊:“赶紧去你伯母家,今天炸糖丸。”“知道啦,马上好了!”小书叫喊着回答。炸糖丸、弄糖饼每年家家户户都会弄的年货。富余一点儿的人家还会弄葱油饼、肉粽子……各式吃的,五花八门,除了红包,“吃”便是小孩对年味最大的期待。小时候还是最喜欢吃糖丸,刚出油锅的糖丸,一口下去,酥脆里夹着一股芝麻油香,对小书来说真的是十分惬意。
  炸糖丸讲究的是技术,每家每户炸出来的糖丸味道不一,有的酥脆、有的硬实,口感相距甚远。
  伯母炸的糖丸一般是用糯米和粘米磨出来的米浆,先拿布袋子装好放置一个晚上,等第二天成块。然后进行反复揉搓,把小块糯米捏成几个饼子,之后放到开水煮开,再捞起来、浇上糖水或者撒上白糖,一起和成团,这样的糯米炸出来软糯酥脆。当然,炸糖丸的时候也得讲究火候,火太大,黑不溜秋的样子也上不了台面。捏糖丸的时时候,首先得先把糖丸搓成条,然后再交叉绕上去、摁实。说起来简单,不过要弄成大小粗细差不多的糖丸还得看伯母的手法。我和堂哥堂姐弄着弄着就不好好干活了,堂哥捏了个小狗、我搓个金鱼,堂姐还在一旁琢磨捏个什么图案的。“嘻嘻嘻,得亏伯母不唠叨,要不然像奶奶那样子,可太烦啦。”小书心里暗暗窃喜。忙活了一整天,过年前最重要的事情之一就算是完成了。
  小书奶奶作为老中医,饮食方面讲究食物寒凉属性。像白菜土豆平常都吃不着,一般只有冬天应季的时候才能吃上一些。小书和弟弟妹妹们十分馋奶奶五花肉煎土豆,软糯香甜,不似爸爸弄的,土豆还带着黏汤。所以冬天一到,桌子上肯定少不了这道菜。金黄的土豆夹着五花肉的肉香,显得格外有食欲。
  小书家的土豆都是奶奶种的,早年的时候种的红土豆,因为低产后来又改成了黄土豆。黄土豆个大,结果也多,不过找着红土豆比差了一些。刚挖回来的土豆湿气比较重,得晾上一段时间。其实冬末的土豆最好吃,冬末土豆已经晾得皱巴巴了,一捏软软的。把皮削干净,切成薄片,拿盐腌上一小时,把土豆的寒毒排出来。这是奶奶一贯以来都要坚持的,她认为土豆过于寒凉,腌制一下会更好。洗净,五花肉爆香之后放入姜片蒜片煎香,然后放入土豆翻炒出香味儿,这个过程得严格控制火候,最后撒上葱花或者小葱头,一道香气四溢的五花肉煎土豆就做好了。夹着五花肉一起,一口下去,软糯焦香,小书心里别提多满足了。
  让小书流连忘返的还有一个东西,那就是圆子。说是圆子,其实就是不夹心的汤圆。这个东西怎么也会让人眷恋呢?可能很多人会感到纳闷吧。也许小书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味道吸引了她,但这个味道她一直记忆犹新。
  以前家里穷,一天到晚只有晚上那一顿配菜吃米饭。白天都是稀饭放盐,条件好点儿的时候,家里还能炒点咸菜或者别的蔬菜。平常是吃不上糯米的,只有过年或者清明弄糯米饭祭祖的时候家里才会买上一些。在奶奶眼里,只要吃饱肚子就行,像糯米这些东西虽然和粘米价格相差不大,但并不是必要开支,自然也就不怎么吃得上了。有一次,村里的一个伯母家里办喜事,奶奶喝完喜酒回来发现袋子里还给了两团糯米团,糯米团在橱柜放了一晚上都没人注意。后来奶奶掺糖搓成了小团子,放在开水里煮开,等一个个全都飘起来。小书叫上弟弟妹妹等奶奶分好,每人一小碗。趁奶奶不注意,小书又偷偷多放了一些糖,粘稠的糖水夹着糯米香……这是小书记事以来第一次吃圆子。
  家乡的味道是每个人独有的记忆,这份记忆或源于美食带来的舌尖享受,或与当时的情绪关联。在怀念故乡亲人味道的同时,我们更眷恋的是当时的情绪感受。快乐的情绪、朴素的情感也印证了那句“人间烟火气,最抚凡人心。”无论是在外求学的游子、还是工作养家的父母亦或是在外谋生求发展的大多数,抬头仰望星空的时候,常常也会归心似箭,想着再品尝一番家人饭菜的香味儿。此时的我们,也曾尝试把身体放空,让内心趋于柔软,回到梦开始的地方,找寻自己,图谋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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