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兔死狐悲,物伤其类。便是席间鬼王的铁杆——罗振光神情也颇不自然。
这当头。
台下被所有人遗忘的角落。
“唔?”鬼王将头颅丢进嘴里,奇问:“何人叫唤?”
那角落里聚集的都是尚未献礼入席的宾客,本就忧惧被鬼神迁怒,这下,更如惊弓之鸟,四散开来。
留得一个男子双股战战,咬牙立在原地,也不知是不是腿软,“噗通”伏倒在地。
声线因恐惧而尖利。
“是小人为法王神威所震,情不自禁。”
他把脑袋埋得死低,把屁股翘得老高。
“古有关公刮骨疗毒饮酒自若,今有法王开腹视疾大啖仇敌头颅!见骨岂如见肠?由此可知,法王神威已远胜关公!”
范梁远远听得两眼鼓瞪,心里全是懊恼。鬼王方才明明心情好转,正是奉上马屁,摆脱这危险尴尬处境的大好时机,自个儿竟然慢了一步!
果然。
“伶俐话儿果真好听。”鬼王笑得肠子乱颤。
男子立马打蛇随棍上。
“法王慧眼!小人旁的优点没有,唯独有些伶俐劲儿。若不弃,小人愿效奴婢事,为法王清洗仇敌头颅。”
鬼王听了仍旧在笑,问侍立在旁的判官使者。
“此何人?”
男子不禁露出喜色,范梁也嘀咕着该怎么附骥尾。他能洗死人头,自己也可以端水盆嘛。
“并未献礼,非是宾客。”
什么?
范梁大惊抬头,撞见判官使者冰冷面孔。
随即听到长长的尖叫,那男子平地飞起,在空中惊慌划动手足,径直投上宴席,被鬼王一掌攥住。
“非是宾客,也敢妄言?”
鬼王面孔慢慢逼近男子,他依然在笑,咧出的牙齿上还残留着黑紫的腐血与脓黄的脑浆。
“清洗?你是说本王法身内有秽物不成?!”
鬼王力大,捏得男子浑身骨头嘎嘎作响。
他痛得要命,更怕得要死。
声嘶力竭哀求:“小人冤枉,法王,小人绝无此意啊!小人怎敢……啊!我备了寿礼,备了重礼,我也是宾客!法王饶命!饶命!救……”
惨叫戛然,头颈亦“咔嚓”而断。
残留着惊恐的头颅在鬼王齿间翻滚几下,便被嚼得稀烂,吞咽入腹,留得一具无头尸,犹自喷涌血泉。
随后。
鬼王惬意在榻上半躺,将肠子捋出来,翻出溃口,将尸体断颈凑上去。本来在肠中暴、动的人头们顿如被投食的锦鲤,蜂拥向溃口,抢食人血,甚至于互相撕咬。
鬼王的大笑在殿中隆隆回荡。
直到鬼王腹腔几乎淹成血池,肠子半浸血中。
再三挤压无头尸,也再流不出一滴血。
鬼王才啧了一声,把尸体随手丢开。
目光转向何五妹。
“娘子为何罢手?还请快快为寡人医治。”
何五妹一声不吭,动也不动,不是她多了勇敢,而是彻底吓傻了,魂魄飞到了天外,唯有眼泪自行其是,蹿出来,冲花了妆容。
好在。
“阿弥陀佛”,无尘的佛唱在耳边响起。
何五妹终于唤回了理智,却没办法子回答鬼王,因为所有的言语,都被颤栗的牙齿与短促的鼻息取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