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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视片刻,他微微颔首,有意无意地眨了眨眼睛。
道路两侧种了两排与她宫中品种不同的海棠树,由于侧旁有宫苑遮挡,这道边海棠便一半沐浴在阳光中,一半隐在阴影里。
落薇这一侧,花树正怒放,日光强烈,有风吹来,在她面前扬起柳絮和落花。
而那青年臣子跪在对侧的阴影中,身后的海棠因不常见光,大都是未绽开的骨朵——就连颜色,也比这一侧深上许多。
此情此景似乎在何处见过,落薇唇齿颤抖,尚未想清楚为何熟悉,也来不及呵斥,辇轿便与他擦身而过。
他跪在原处,没有回头。
落薇端坐辇上,强迫自己平静,她不自觉地攥着手中的绢子,将它按在胸口前,感受到身体内泛起一阵酸涩的钝痛。
缓了许久,她才不禁自嘲了一声。
——大抵只是一种过于想念带来的移情错觉。
只是不知对方是何身份,竟胆大至此。
不过他既是入内参宴之人,稍后宴席拜见,她应该很快能知晓这个问题的答案。
落薇缓缓松了帕子,轻咳一声,在她身侧跟随的烟萝转过身来,低声问:“娘娘可有什么吩咐?”
落薇意味深长地看她一眼,口中道:“天色似有不好,你回去一趟,嘱咐宫人将园中的衣裙收了罢。”
刘禧抬头看了一眼,虽是晴空,但天际隐隐有云,于是不疑有他。
烟萝敛目应下,与皇后交换了一个眼神,匆匆地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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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的辇轿过后,地面上跪着的青年臣子忽地敛了笑意。
那一队跪地的宫人们起了身,见他单手撑着地面,重重地咳嗽了两声,修长手指紧攥衣摆,用力得青筋毕现。
有花瓣自对面簌簌飘来,落在他的襟中,青年望着花瓣发呆,良久才伸手拂去,重新站起了身。
眼瞧他身形晃荡,便有胆大的宫人上前去扶,青年却摆了摆手,自己拢了宽大袖袍,顺着方才皇后行进的反方向走去,临行前还不忘给众人留了一句温文有礼的“多谢”。
上前去的宫人双颊绯红,将此做了许久的谈资,只说点红台前有一极为漂亮多情的年青大人,相貌竟比道旁春花更盛,可惜不知他姓甚名谁,亦不明官居几品,在宫苑的流言内惊鸿一现,如春夜的妖怪般幻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