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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音未落,视线模糊,一眨眼,泪水便落了下来。
“谁?”他换了中文,声音黯哑但凛冽,还有些不耐烦,“认错人了吧?”
说着,他略显犹豫,但还是摘下头盔。
那的确是一双和江海肖似的双眼,在冷冷清清的月光里,这样冷冷清清地看着她。
但鼻子、嘴巴和脸型轮廓又不尽相同。终究不是他,或许更像是他流落异乡的兄弟。
“对、对不起……我以为,是……”蔡满心的手微微松开,又不死心,“披荣,你有什么亲戚,在峂港吗?”
“没有。”他又罩上头盔,“我可以走了吗”
“我……”她有千言万语,又哽在喉间,“你为什么,走得那么急?”
“晚了,我不和女客搭讪。”他重又发动摩托,“附近的人都认识我。你现在这样,很容易被大家误会。我不想回去还要解释这些。”
似乎,合情合理。她也没有阻止的理由。
蔡满心为自己的莽撞感到羞愧,脸颊火烧一般,但又不想松开手。
“我,明天去机场。”她试探地说,“可以送我一趟么?”
“明天?”他一怔,有片刻沉默,似乎在犹豫。望过去,她的目光满是期盼,还有一些乞求。
他垂眸,片刻后,还是听到自己冷冷的声音:“你找阿能吧。”
人在被凝视的时候,是会有第六感的。
昨天夜里,坐在咖啡店中喝茶时,他就隐约觉得,有谁的目光在凝望。或许也是自己多想,自从在机场见到蔡满心,他就有一种预感,必然有某一天,她会找到自己。
就像以前一样,甩不掉的大麻烦。
略侧头,借着街边转角的反光镜,果然看见她小摩托的尾灯。茫茫然,去了民宿相反的方向。
他有些头疼,以她的性格,哪怕隔了这许多年,也不一定会做出怎样执拗的事。
他找个借口出门,开上艾婉的踏板摩托,沿着曲折的小巷开去海边。远远地跟在她身后,看她去便利店买了气泡酒,又独自一人坐在海滩。
她坐了多久,他就陪了多久,还帮她驱赶了身后的野狗。什么酒水都没有,还陪上若干蚊子包。
果然,还是和十多年前一样莽撞。
无论她,还是他。
他就和那时一样,明知应该远离,却又不断靠近。
脑海中无数次回想,都是繁花夹道的巷口,她站在路灯青白的光晕中,歪着头,得意而欣慰地笑着。
在这段感情中,蔡满心总以为自己是惶恐的那一个。
他何尝不是?
在那时,他说了谎,夜里偷偷去看她,被窥破时也一样窘迫。只不过他不介意她笑得得意,在那一刻,心甘情愿被她拿捏。
他听安琳说,房客忽然决定提前离开,时间就是明天。
鬼使神差,夜里便又踅过来。已经多少年没有认真弹吉他了,但还是忍不住拨弄了几个音符。
可是手指并不听话,太久没有弹,手感已经陌生。更何况,他左手的无名指和小指都不能弯曲到底,再也不能像以前一样,灵活地按压琴弦。
他的手搭在车把上,左手外缘依旧是木然的,将他的思绪拉回现实——到底,是鬼门关前走过一遭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