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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比往日更没日没夜工作。公益频道新增子栏目,林正想让我做设计,又担心我忙不过来,“年后一上班就得出设计图,周伟那边等着切页面。”
“放心,一定会按时完工,哪怕过年加班。”
“交给你做我当然放心,不过你不回老家过年?”
我摇头。
一天天临近过年,公司里也越来越冷清,大都请了年假提前回老家。到了除夕那天,漫天大雪,公司里除了保安,更是没几个人。
即便我做得再精细,公益频道的页面设计也已完成,我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去饮水机那边倒水,但出来的水却冰凉。可能是保安以为没了人,断了电源。
窗外已是万家灯火,远处传来阵阵鞭炮声,此刻再呆在公司,已经说不过去。
我套上外套从公司出来。
街道上行人寥寥,所有的店铺都关了门,只余霓虹灯还在闪烁,照亮门前的积雪。连续不断的远处的鞭炮声中,偶有一两支烟花伴随巨大的响声冲上夜空,绽放出绚丽的色彩,只见远处的高楼亮了,又暗了。
气象台预报,今夜气温最低是零下十四度。
我裹紧棉袄,加快脚步,只想早点回家。但真的回到家门口,打开门,望见里面一望无际的黑,却又转身下楼。刚巧有一辆计程车去隔壁楼送完人出来,我便坐上去。
“去哪里?”司机问。
我只想去一处灯火通明能望见人烟的地方,但那是哪里?
迟疑片刻,我告诉司机SomewhereinTime的地址。
那里,也不知今夜会不会照常营业。
SomewhereinTime却是异于平日的热闹光景。应该是在举办什么主题活动,约三百平米的酒吧间,挤满奇装异服的人,推门进去,一股热浪伴随人身体的味道迎面袭来,还有嘈杂的人声,就那样萦绕在耳畔,却又听不清任何一句。
这是人烟。
着燕尾服打领结的服务生立即走过来,指了侧墙上张贴的海报让我看。
原来是除夕之夜时光倒流的主题夜宴,要求每一位来宾看上去都不属于这个年代。见我为难,服务生说,“我们有简单的服装提供给顾客。”
我挑了一套五四时期女学生的衣裙换上,付了一笔不菲的服装费与自助餐费。
酒吧里临时添了几组简易卡座,原本的过道位置放了长条餐桌,上面有各种自助餐点,客人或坐或站,或三、五成群吃着聊着或独饮独食,既有来自清朝的旗装格格,也有维多利亚时代的茜茜公主,有佐罗,也有别里科夫,还有来自侏罗纪的恐龙,更多的则是如我这般五四时期的女学生与穿中山装的男人。
热热闹闹,却没有一点旧历除夕的味道。
兴许,来这里的人都宁愿忘了今天本应是团圆的日子。
我拿了一块三明治,又倒了一杯热豆浆,在一只发呆的恐龙旁边坐下。过了一会儿,我才发现,这只恐龙不是在发呆,而是在睡觉。
多寂寞的人,除夕之夜来酒吧睡觉。
除夕加班,我整整一天没有正常进食,此刻吃着三明治,却食不知味,对着这铺天盖地的热闹,亦觉身处局外,心在别处。自从与涓生相识,我们向来是一起过除夕,置年货,贴对联,奔波于家与超市间。那些画面才清晰,眼前的一切反倒山水朦胧,像是眼前罩了一块扑了雾气的玻璃,总也看不真切。
服务生端着一大盘各式鸡尾酒经过,问我是否来一杯。
我要了一杯长岛冰茶,在另一个时空,我见欧沛明饮过,她说,像饮料。
主持人拿着麦,跳上吧台一侧临时搭建的小台子,指挥家一般晃了晃双手,示意大家安静下来。
他清了清嗓子,“接下来,我会拿着两只盘子经过大家面前,请女士自红色盘子里抽一张纸条,男士自蓝色盘子里抽一张纸条,纸条上写有数字,抽到相同数字的人便配成一对,成为今晚活动的临时搭档。”
他经过我身边时,我从红色盘子里抽出一张纸条。
“你的纸条上是多少号?”旁边站着的“杰克船长”立即凑过来问我。
“16号。”我这才展开纸条。
“可惜,我是15号。”
几乎所有相邻的男女都在交头接耳,打听对方纸条上的数字。
主持人一圈转完,又跳上小台子,用同样的指挥家的手势示意大家安静下来,“现在,请抽到1号的两位举手。”
精灵王子与一名五四时期女学生同时举手。
“OK,精灵王子,请走过去坐在那位女学生对面,记住,今夜你们是一对临时搭档,一直到派对结束,除了上洗手间,你们都要在一起。”
主持人依次叫着数字,安排抽到相同数字的男女坐在一起。
“杰克船长”与“茜茜公主”配成一对。
“16号。”主持人接下来叫道。
我举手。
远远的,另一个角落里,一只手也缓缓举起来。
“来来来,英气的五四男青年,请来到我们这位娇俏可人的五四女学生身边,共同探讨救国大计,或者明天,你们可以相约去游行。”
伴随主持人的催促声,角落里穿中山装的男人站起来转过身。玻璃上的雾气渐渐散去,他的面容在眼前清晰。看他着装,大抵也只是一时兴起才来这里,但,同样是临时置扮的中山装,唯有他穿在身上最合身,也最笔挺。
“陈老师,你终于忙完了。”他在我对面坐下后,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