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脱下背包,她拿起手电,鼓起勇气向前走。甬道很深,却无岔路,空气又湿又闷。她不记上次进来时是这样的情况,大约自己一直被贺兰静霆馨香的气息笼罩着,对井底的空气反而懵然无知了。她硬着头皮往前走,不断地上着台阶,仿佛沿山而上。穿过几道朱漆小门,终于看见了最后一道通往密室的门。
门是虚掩的。
与此同时,传来细微的呼吸。她的心蓦地一暖,正要将门推开,里面忽然有人说:
“关掉手电,皮皮。”
那声音如此熟悉,令她刹那间热泪盈眶。她忙将手电关掉,轻轻叫了声:“贺兰。”
井底漆黑一团,什么也看不见。扑面而来的是一股浓郁的血腥气。她在黑暗中伸出手,向躺椅的地方摸了摸,那手立即被贺兰静霆挽住了:“皮皮,你得立即离开这里。”
“不!”她坚决地摇头,“我不离开你!”
他的声音很虚弱,他的手也没什么力气,身子一直躺在原处,一动也不动。
“你受伤了吗?”她急切地说。
井底原本不大,向前走一步就被迫坐在躺椅上了。她先摸到他的手臂,手臂果然有伤,上面缠了纱布。他的身上也缠着纱布,腿上也是。
她不顾一切地打开了电筒,将光线调到最暗一级。
“关掉手电。”他轻呼了一声,几乎是乞求的。
他不想让她看见自己的样子。或许他已经不能维持人形,或许他是半人半兽。
“贺兰我不怕你变原形,你变成什么我都是你妻子。”她的声音很低,却是固执的,“让我看看你的伤,让我帮你。”
他已用光了手头上所有的纱布,有些伤口仍没有包住。那是一种野兽的咬伤,手臂、腰部、大腿各有一处。皮肉撕裂、血肉模糊,包过的地方不断有血渗出来。
他的脸上倒没有伤口,看得出很痛,他一直牙关紧咬,额上满是豆粒大的冷汗。
在这关头,她已完全冷静下来。思索片刻,迅速将自己的一件棉布内衣脱下来,撕成一道道的布条,将他腿上的伤口裹起来:“我得送你去医院,你失血太多,伤口发炎得厉害。”
她摸了摸他的额,滚烫的,连他的呼吸都是滚烫的。
“送医院?”他在黑暗中哼了一声,“只要一验血一查心跳他们就知道我不是人类。我从不去医院,除非是自己人的医院。”
“那我送你去千美医院。”
“我不想连累太多的人。已经死了一个宽永,你不想让修鹇也死掉吧。”
“那怎么办?你不能就这么躺着等死啊!”她着急了,嗓门不知不觉地高了八度。
“我只是……”他咬了咬,忍过一阵闪来的疼痛,“需要一点时间养伤,如此而已。”
“就这么躺着能行吗?”
“能行。我需要月光。”
“你饿吗?”她说,“我去花园给你摘点花来。”
他没有回答。
“贺兰?贺兰?”她推了他一下,发现他昏迷了过去。
黑暗中,她听见了滴水声。拿出手电一照,一地的血。他的血从帆布椅上渗下来,刚刚包住的伤口已然殷红一片。她急得没了主意,以为他背上还有更大的伤口。便将他身子用力一推,让他侧过身去。
他的背虽浸了血,却没有伤。最大的伤口在腰部,绷带已全被血浸透,仍然有血不断地渗出来。
她垂首沉思,有只手伸过来握住了她。他醒了,说:“别担心……”
“是谁伤了你?是不是赵松?”她问道。
没有回答,她推了推他,他又昏迷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