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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车上皮皮偷偷地瞄了一眼千花高耸的乳峰,她有一张古典的瓜子脸,却有一副玛丽莲梦露的身材。头仰得很高,姿态矜持,一路都不怎么和她说话。
下了车,皮皮像随从一样跟在她身后。她隐隐猜到千花要帮的这个忙将会让她很尴尬。
“修鹇也在这里?”在走廊里她忽然问。
“他曾经来过,后来离开了。”
“不会的。”千花说,“贺兰受了伤,他应当就在这附近。他和宽永一向都是他最信任的亲信。”
“宽永刚刚去世。”皮皮说。
千花不由得停了步:“宽永去世了?”
“你不知道?”
“不知道。”
“这么说,是赵松?”
“我想是的。除了赵松还有谁能伤到贺兰?”
“当然有。”她冷笑,“你。”
皮皮闭嘴。
她们去了卧室。贺兰静霆仍在昏睡。皮皮将毯子掀开一角,纱布又浸湿了。床单上都是血。
千花从书橱边取下一个吉它,从小包里取出一柱香在床头点燃。然后,她对皮皮说:“你出去回避一下。”
门关了。
皮皮坐在门外的沙发上,她想走得更远,又忍不住想听一听千花究竟要在里面干些什么。
过了片刻,屋内传来一阵优美的和弦。一个女声低低地唱道:
裙裁孔雀罗,红绿相参对。
映以蛟龙锦,分明奇可爱。
粗细君自知,从郎索衣带。
一道急促的过门,声音低了一度,却不知为什么,更加清晰入耳:
为幸爱风光,偏憎良夜促。
曼眼腕中娇,相看无厌足。
欢情不耐眠,从郎索花烛。
皮皮不由得想起《射雕》里郭靖和欧阳克比武招亲那一段。这千花的歌声就像黄药师的箫音,铁丝般强硬地往耳里钻,无论你怎么捂住耳朵也挡不住。
君言花胜人,人今去花近。
寄语落花风,莫吹花落尽。
欲作胜花粧,从郎索红粉。
直到这时皮皮才猛然明白这几首歌便是那次桑林之会狐仙们所说的《十索》。大约是狐族里人人会唱的情歌。唱之时还需要一些仪式和衣带、花烛、脂粉、指环、枕头一类的信物。果然千花继续唱道:
二八好容颜,非意得相关。
逢桑欲采折,寻枝倒懒攀。
欲呈纤纤手,从郎索指环。
她心头一痛,捂住耳,飞跑着出了房门,一径向山顶奔去。顶着一轮皓月坐在郁金香下。她忽然明白千花所谓的治疗指的是什么。肌肤之爱是狐族输出真元最便捷的途径。解带点烛之后就当同床共枕了。千花那么好看,贺兰一定是喜欢她的。而且她吞下了媚珠,贺兰更会喜欢她。皮皮在第一时间郁闷了,伤心欲碎、妒火中烧而又无可奈何。眼泪啪嗒啪嗒地往下掉。那袅袅余音偏不放过她,穿山度岭地飘到耳边:
兰房下翠帷,莲帐舒鸳锦。
欢情宜早畅,蜜意须同寝。
欲共作缠绵,从郎索花枕。
歌声到此,嘎然而止。她的联想却没有停止,顺着歌词暗示的方向一直往前想,往前想,想到大脑发烧、一片空白。
她突然后悔认识了贺兰。是的,她不属于他的世界,她不是他的同类,除了去死,她也不可能救他。她若有事,贺兰随叫随到,甚至不叫都到。贺兰若是有事,她只能束手旁观,爱莫能助。
她一直以为贺兰是不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