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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方歌妓听了,一个个都羞得粉脸低垂,红面不语,手捏裙角,有些无措。
王仲闳笑着帮衬道:“这几个营妓都是新遣过来的,并没有使人碰触,虽然也教了些粉曲荒调,但哪里有大公子在家中也似朝饮暮歌,耍子有趣,难怪大公子忍耐不得。”
朱汝贤点了点头,这些歌妓都是太湖营妓,大抵营妓是一些犯罪之人的家眷,有小官小吏,有乡绅地主,穷苦人家自然更多,都是祸连全族的罪过,所以才充了营妓。
营妓与教坊司不同,营妓的地位极其低下,也没有什么自由,平时还要干诸般活计,与教坊司那种风雅地方乃是天壤之别。
而且自朱勔掌管应奉局以来,太湖营妓的规模日渐扩大,每每去下面寻找花石,遇到反抗之人,不但拆房推墙,将人拿去问罪,就是连妻女都一并带走,充入这太湖营中。
近几年此事犹甚,花石难得,营中便借着洗衣务劳为名,将太湖边一些渔家女儿,农户之女,骗进营中,然后一去不复返,强行充为了营妓。
而这些平民百姓,皆是告状无门,前去寻找便多被暴打一顿,若是打死,就直接绑缚了石头,沉入太湖湖底。
太湖之上原也有水贼,也有好汉,但此地不比梁山天险,虽然也有些岛子,但这些年为了挖太湖石,这些岛子都几乎被拆空了。
水贼好汉难以聚集,便只能湖边居住,曾经有个唤做胡大的水贼,行的大抵是浔阳江张横的勾当。
但这水贼有家眷,一次出门去湖上做没本的生意,家中进了应奉局的军丁,女儿被糟蹋后直接撞死,妻子让他为女儿报仇,他却道:“不敢。”
妻子忿忿地道:“你在水上杀人还少吗?为何不敢报仇!”
他道:“什么人我都敢杀,但是应奉局的人我不敢杀。”
妻子便和他吵,吵烦了和妻子对骂起来,伸手打了妻子,妻子也一头撞死。
这胡大于是大受刺激,隔夜便挥舞着钢刀前往营地,还未近前便被乱箭射死。
莫说苏州太湖一带,便是两浙路但人皆知,应奉猛于虎。
朱汝贤平时在家中尽情享受惯了,此时虽有营妓陪饮,怎比得上在家里快乐,他转过脸来对身旁一名穿红裙的女子道:“小娘子你叫甚么名字?”
那红裙少女低声道:“奴家唤作灵心。”
朱汝贤瞅了瞅她模样:“生得最好,名字也好,灵心,把伱拿手的曲子唱来,若唱得好时,本大人自重重的赏你。”
这灵心生得乖巧,此刻陪出十二分的笑脸,起身向朱、王二人各礼了一个万福,道:“奴家自幼倒学得一二句,到营里又听了些词,唱得不中听时,还请大人包涵些个。”说罢,走去前面锦毡之上。
不一会,植板轻敲,丝弦慢挑,这灵心便抑抑扬扬地唱起双调过曲来,曲名为《朝元歌》,曲词乃是:
你是个天生后生,曾占风流性,无情有情,只看你笑脸来相问。我也心里聪明,脸儿假狠,口儿装作硬。待要应承,这羞惭怎应他一声?我见了他假惺惺,别了他常挂心。我看这些花荫月影,凄凄冷冷,照他孤零,照我孤零。
唱到这里,水心见朱汝贤和王仲闳都有喜色,便理了理云鬓,越发抖起精神唱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