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撕裂的空间好像油彩在水中交融，彼此侵略、又发出炫目而扭曲的光芒，如漩涡般吸住人的眼目，要把所有的思想都沉入深海……
即使用力闭紧双眼，那样的画面也仍无法从视野中祛除。而在这炫目的光中，一系列扭曲的场景在叶熠眼中如幻觉般清晰起来——那有仿佛血肉凝结的高山，猩红的雨水浇灌大地，七彩的虹桥破碎中又布满污血，若有若无的叹息声伴随着画面的崩溃而荡开。
“唔——”
听见肺里传出的闷哼，脑内针扎似得痛楚将他短暂抽离出幻觉，在强烈的晕眩感下，他似乎感受到了一种五脏六腑都被丢进缸中搅动的不适……
这一刻，他察觉到自己的身体正做出类似呕吐的反应，但内部的器官却好像已经失去知觉，麻痹的嘴唇也不知究竟呕吐出了什么东西。
他只能睁眼，然后看到几滴唾液似得东西缓慢从眼前飘远，以及自己双手渐渐扭曲——如同被丢进了某种抽象派的油画世界……
又有新的幻觉产生了。
他看到了有着人类躯体而非机械构造的芙蕾雅正抽着烟、翘着二郎腿、穿着囚服张望远处，继而又顺着她的视线看到了有着神父打扮、带黑框眼镜微笑着的郑先生形象，随后远处迎来一片穿白大褂的人群，伴随着镜头移动他的目光也拉近到人群深处，看见了那同样是穿着白大褂的、父亲叶国锋的脸。
此刻，突如其来的剧痛仿佛绷断了他脑内的单弦，让他一瞬间清醒，又一瞬间看到了更多……
那是众生百态，市井街巷。他的目光似随尘埃与风起落，模糊地注视世间，任凭时间流转不停，却又最终回到了他熟悉的面孔上……
——这是一间不算特别宽敞，但采光良好的小诊所。
带着古怪鸟嘴面具的“医生”一本正经的坐在柜台后面，脸上两个巨大的镜片反射着光芒，不知究竟注视何处。
而白大褂明显不太合身的白月则正躺在内室里的吊床上休息，此刻，也像是突然察觉到了什么般猛地睁开了眼睛……
于是，幻觉结束了。
一种从海水的沉重与附着下脱离出来似得感觉从叶熠脸上的毛孔一路衰落至脚尖，继而伴随着短暂的坠落感，叶熠直接瘫倒在地上，脸颊感受着古老石砖上的冰冷与潮湿，雨水与污水的混合物缓缓流入他的口中。
这污水倒是没有腥臭之类令人担忧的问题，只是有些莫名的颗粒感——那是重工业城市所特有用的空气问题，而空气中的颗粒则都被雨水粘合着带到了地面上。
“咳咳咳……”
至此，随着积水流进喉咙，他也终于用力地咳嗽着、挣扎着爬起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