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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花灯会与烟花表演还有好大些时辰,于是我让他载去了长顺园,是个城中十分有名的茶楼。它的说书人据说十分能说会道,各种故事讲的妙趣横生,让人如身临其境。我们到时,茶楼里已有好些人,十分热闹。说书人坐在台上,一拍醒木“上巳节已到,如此佳节,老夫也该讲个应景的故事。今个儿就讲讲那梁山伯与祝英台彩蝶双双飞的故事。相传前朝有个祝姓员外,有一女,名唤英台,自小便不同于寻常闺秀,爱读圣贤书,后扮作男子外出求学……”
我晓得这个故事,往日阿姐喜欢看些话本,同我讲过。那祝英台在学堂遇到了梁山伯,两人成了欢喜冤家,一来二去情愫暗生,被梁山伯识破女儿身后二人相爱,可祝英台自小有与名门望族马氏的公子有婚约,祝家不过三品官,怎敢得罪马家。不过贫弱之躯怎能凭己身改变时代,最终梁山伯身死,祝英台殉情,化成彩蝶双双飞,生生世世不分离。是个无可奈何的悲剧。我心下一阵难受,喝了口茶,不再去想。向前看去,台上说书人一扇一开,正讲的眉飞色舞,台下众人聚精会神,喝彩纷纷。我没由来的觉得有些烦闷,不想听了,反正也知道后续,没意思。我放下茶杯,起身准备离开,铭樾马上走到我身旁,护着我为我开路,我们穿过人群,出了门。他去牵来马车,时间还尚早,我不知道该去哪打发时间,只好让铭樾载着我随便走走。我们穿梭在皇城的大街小巷,我掀开窗上布帘,看着周围的一切。
从前我也像这样绕过一次,阿姐才走不久,阿父带着我们出来过一次。那时有很多饥民,铭樾也是那个时候阿兄救下的,他被一群人压在地上围着打,手里护着脏了的馒头,我们恰好路过,便让侍卫出手解了围,他看了看我们,眼神很凶,然后跑了。不久后阿兄外出赈灾回来后,同阿父讲自己救了很多无家可归的乞丐,看他们可怜想给他们条活路。后来阿兄要带他们去庄子里,我躲在一旁围观,有男有女,很多人,其中有一个是那天被打的小男孩,他们去了庄子以后很久没有回来,当初那些人我只再见到了铭樾。
现在比当时好了太多,孩童在街边嬉戏,人人都能有衣蔽体,街市上店铺有客人……我想起在宫里的阿兄,回去一定要给他仔细描述外面的样子,他会很开心吧。
太阳慢慢下山,街边已经点起了灯,我下了马,主街早支起了许多摊子,有卖发饰的,有卖面具的,有卖花灯的,也有卖烟火的……天色暗下来后,街上变得非常热闹,大人带着小孩,男子牵着女人。有人戴上了面具想来一场浪漫邂逅,有人提着花灯,停在发饰摊前犹豫着该选什么,还有孩子手持持续燃烧发出金色光芒的烟火棒跑来跑去。我想去面具摊看看,但人潮拥挤,差点和铭樾走散,我下意识伸手拉住他,触碰到他手臂的瞬间,一道冷冽的声音传入耳:“公主,到底还是男女授受不亲,如果怕走散,可用这根绳子将你我们二人相连。”我转头一看,只见他十分不自然的扭过了头,手中不知从哪拿出来一根红棉绳,他将棉绳一端系在自己手腕上一端递与我,我将红绳系上后就拉着他去了面具摊。有很多种类,琳琅满目,我挑挑选选,看上了一个银色镂空蝴蝶纹的流苏半面面具,又给铭樾挑了个黑色金纹的半面,他戴上很合适,我的眼光不会错。我带着他买了很多东西,头顶传来钟声,人潮向着正街中央的空地涌去。我拿着烟花棒,拉着铭樾一路小跑“快走,烟花表演要开始啦,我们去抢个好位子。”我带着他东窜西窜,最终成功挤到前面,烟花表演也刚刚开始。
在漫天烟花齐放时,我转头看了一眼铭樾,他的脸在烟火的照耀下有一圈金色的光晕,他长得很好看,鼻尖有颗淡淡的小痣,一双瑞凤眼生的很美,天生就有种凌厉感,突然他也转头看我,对我抿唇一笑,眸中凌厉尽消,只有一潭桃花水,印着我的脸。心里有什么破土而出,随着新一轮烟火的盛放,疯狂生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