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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时子夜,大雨,叶府内院,听心阁。
“夫人,您再加把劲儿,坚持住,孩子马上就要出来了。”
稳婆有条不紊的指挥着房内的侍女,一边又不住地安抚着生产的妇人。
“啊,好、好疼,沁兰,我,我快不行了,郎君怎还未回,我是不是要随这孩儿一起去了。”
看着床榻上不住哭喊的年轻妇人,神色苍白,浑身大汗淋漓,沁兰止不住的心焦。纵使再心乱如麻,也只能握住妇人的手,一遍又一遍的安抚,仿佛这样就能给予她支撑的力量。
可即便如此,随着时间的流逝,孩子仍未降生,身体的力量却渐渐丧失。
梁愫内心极度不安,那是对死亡的恐惧。眼皮仿若千斤重,看人都有了些许重影,可是她知道,不能睡过去,一旦睡去,便是永眠。
极力压下内心的恐惧,一边扭头对着心腹侍女沁兰道,“你快去催催,郎君或许此刻就带着医者回来了呢!”
可她不知道,自己的声音早已嘶哑,说话间唇齿都是颤抖,眼眸通红,犹如厉鬼。
那些未经事的小侍女早已被吓的失声,“咣当”一声,铜盆落地,一时间,地上不知是清水还是血水了。
见侍女们噤若寒蝉的模样,沁兰也来不及训斥,只能让侍女们手脚麻利点儿,尽快收拾好。
一边对着床榻上的梁愫道,“奴这就去催催,夫人切勿心焦,积攒好力气,奴去去就来。”
说完,挣脱开妇人紧攥着她的手,另吩咐从旁的侍女给夫人灌下参汤吊着精气神后就脚步匆匆离开了。
苦等是无济于事的,再多不忍,在此关键时刻,也要抛却。
风雨侵袭,廊内灯影摇晃,明明灭灭,昏暗不已。
行至前院,没了回廊的遮挡,雨势又大,加之花木的回摆,纵有油纸伞遮身,沁兰亦已浑身湿透。轻衫浸水,凉意不断侵入身体,令人寒噤不断,然脚下却未停留半分。
隔着雨雾,茫茫中似有一道人影奔来。
定睛一看,原是大人身边的侍从:安平,叶府管家的儿子。
双方都是狼狈不堪的样子,只沁兰还撑着伞,稍显体面。
此刻顾不得太多,一把揪住安平的胳臂,眼神不住往安平后面观望,“怎就你一人,大人和医者呢?”
雨水让人睁不开眼睛,顺着面颊淌入衣领,安平撑着膝盖大喘气地回道,“大、大人……”,话未完,便被灌入口中的雨水呛了一口,不住地咳嗽,瞧着怪撕心裂肺的。
沁兰连忙将伞举至安平头顶,一面轻拍安平脊背,“把气喘匀了说话。”
按捺住心急如焚,待安平缓过劲儿来后,就听他急切地道,“大人带医者坐马车行至槐花巷后,眼看着就要入静淮坊便可归家,却因雨势大,行路不清,车夫与迎面而来的马车相撞,车辕断裂,马儿受惊,大人和医者不防,从马车中跌落,幸而对面驭者及时勒马,才幸免于难。”
“只是医者在身的医药箱子随之落地,药材和一应用具皆散落,混入雨水中,怕是不能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