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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已过了下班时间,曾昭达却静坐在冷协的办公室里,久久不曾起身。他对着电脑神色有些发怔,只有屏幕休眠的时候,才会下意识敲一下键盘。
眼前是胡殊同昨日发来的材料,他乍一收到的时候,整个人吓了一跳。这在业界并非稀奇的事,但放在同兴身上,尤其眼下这个当口,显得操之过急。
曾昭达基本了解同兴的情况,这一年无疑是同兴的“大年”,云城与红杉港两件大事同步启动,都要在今年投运,此外,中亚的粮油产业也将迎来收成。但偏偏就在这个时候,胡殊同打起了新的大心思。
细看这份材料,同兴是急、冷协是难。不得不说,每与这个人打交道,总是让人压力深重。
灯火璀璨、夜绽繁星的时候,胡殊同敲响了房门。
“胡总,我觉得这个决定还有权衡的空间,这不同于云城红杉港的硬件工程,实话说我们根本没有成熟的运作经验可以借鉴。庞教授这份五年多前的计划书,就算现在发布出去,依然符合实际境况。我想你比我更清楚,这个领域的发展是多么的缓慢,你又何必来分这一杯羹?”
但胡殊同的神情却在告诉曾昭达,只要他出现在这里,事情断无回头的道理。胡殊同当然知道这有多难,曾昭达并不晓得胡殊同为此已有多少辗转,私下一人的时候权衡了多少次。
不过这些都发生在去年乃至更久之前,在这个开年之后,他的心念就已从要不要做,变成要怎样做。
胡殊同坐了下来,这静谧的夜晚让人思绪悠远,他想起来和曾昭达相识的时候。那年平城山冷库爆发恶劣腐肉事件,让青岩冷库面临全行业的大整改,曾昭达出面商议,最终同兴吃下国储肉给整改留下了空间。
想起那个决定的时候,胡殊同倏然有些恍惚,如果说现在的同兴是一个拳头,那时恐怕只够一个指肚,就那么毅然决然清大蒜的库存、引入活猪初加工。
如果现在给他并不赚钱的国储肉买卖,他肯接下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利用这个名头能攫取哪些潜在的利好,不知不觉这成了胡殊同最大的理智。
若无这样的对比,胡殊同还看不到自己真切的变化,这多年来他不曾觉得自己有违抱负,他在不断竞争、不断向前。奔在冷链的征途上,既随势而主动求变,也对弈中见招拆招。
仿佛也正因如此,让人从未静下心来看看自己。
此时此刻,胡殊同没有去想那时的事有多么难,而是发觉,人在时光的消磨中,越发少了锐气。
把得失看做一条船,标上鲜明的刻度,只许浮而不能沉;把利弊看做一口钟,计算出准确的分贝,以及何时响与何时息。
可回望同兴路,也曾意气风发,也曾在黑暗中等待、也曾在拂晓时高呼,鲜活而有力。追星逐月海答岸,苍莽尽处春语山。
曾昭达不知他在想什么,但觉察到非同寻常的沉凝情绪,这般静默就是最大的态度,如此稳而有重的气劲,却也让曾昭达慢慢定下心来。
“我们还是一起聊聊方案吧。”
曾昭达点着头,这时才缓缓起身冲了一杯茶,他把电脑扭了过来,在胡殊同身边坐了下来。
“庞教授的两种空运模式,你更倾向于哪一种?”
“最好是不做选择。”
曾昭达暗暗咋舌,好是一句简单利落,本以为心有所指,这下子变得更混沌了。
“第一种,同兴与青航合作,也就是说把青航的货机变为同兴的运载工具,但问题是青航的货运2000迟迟没有进展,这个体系达不成,航空冷链这个篮子很难做大。走这条路需要同兴和协会联动,我们一起呈报货运2000的推进细项,只是这里面有许多无纸化的技术问题。还有同兴的地勤搭建,你得做航空冷链的专属配套,投入方面你也得早做准备。”
曾昭达话虽说得明面易懂,但背后桩桩件件都是大难题,冷协对此做过工作,但任何倡议基本有去无回。此间关系到国际质量的管控标准,标准之间又有冲突,国家也难以做出平衡多方的自我标准。
况且,无论国营民营,国内所有的航空企业都是“客主货次”,与此相关的内容,一旦暂缓就不知缓到猴年马月了。所以说,这整件事每一步都没有准确的时间表,这也是曾昭达意识中最大的难点。
胡殊同心知曾昭达的忧虑,“货运2000的19个大项我心里有数,这一步青航迟早是要走的,我认为这契合双方的需求。技术的问题我们有办法,地勤方面的投入你也不用担心,如果企业和协会之间能拿出更为具象的东西,应该值得青航多看一看。”
曾昭达点点头,“协会推动是职责所在,只要你们企业之间能拿出满满干货,我这边绝对不会掉链子。”话到这里,曾昭达目光一闪,“在这青宁地界,你把企业事变成行业事,想来似乎也不太难。”
“那这第二种模式,你是什么想法?”
“它山之石可以攻玉,要我说就别自己寻思什么路子了,你胡总也不是大硬件都搞定才去想路数的人。即便两步一起走,总也有个脚前脚后,以胡总的大本事,如果能把事情变成一前一后自家的借鉴,保不齐还能更定了青航的信心。”
胡殊同微微摇头,“它山之石,哪有那么轻易,这里面的事都兜得紧着呢。”
曾昭达速速眨眼,忽然窜起一道心念,“胡总当下在忙何处?”
“自然是云城了。”
“据我所知,云航的货运资质,要高于青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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